“你难道不是？”陈棠樾忍不住笑了笑。
顾夜流抽了抽嘴角，“不说了，我五点之前要赶到老宅吃晚餐，挂了。”
“等一下嘛。”陈棠樾“哎”了几声，急吼吼的叫住他。
“还有事？”顾夜流手指一顿，把手机又拿到耳边。
“你待会儿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尽量挑一些老年人喜欢的，别买什么坚果之类的，老人家牙口不好咬不动，还有啊，也别买那种……”陈棠樾一直围绕着“老年人喜欢的和老年人不喜欢的”这个议题，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最后说到他自己口干舌燥才终于停了下来，“听明白了么？”
顾夜流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敷衍的“嗯”了一声，“我替老爷子谢谢你这么费心，等你回来三哥给你买糖吃。”
说完，没等陈棠樾回答，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陈棠樾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别管新闻是真是假，恋爱能让人性情大变，肯定是真的没错了。”
于是，同时被陈棠樾和秦彧无情抛弃，还必须要完成张柏颐交代的任务的顾夜流，只能听取陈棠樾的建议，去超市随便买一些老人家可能会喜欢的东西带过去。
然而作为一个毫无生活经验，连讨好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的生活白痴，顾夜流站在这一个接一个的货架前面，还是感到十分的疑惑和茫然。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给秦彧打电话求助，因为这样会显得本来就很白痴的自己更加的白痴，甚至还会无可避免的被他无情的嘲笑一番。
他推着车在超市闲逛，在陈棠樾的“一定要买”、“绝对不要买”以及“可买可不买”之间来回穿梭。
当他把购物车塞得满满的，走到距离生鲜区不远的通道的时候，他一转头，许如星的身影正巧不偏不倚的撞进了他的视线。
她仰着的侧脸刚好面向他，他忽然就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她面对着自己，哀伤又震惊的表情，那个表情在她的脸上挂了多久，他的心脏就抽痛了多久，并且微微地震颜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顾夜流想要给彼此多一些时间，消化昨晚的事，于是他偏了偏头，准备绕过她离开。
“嘿你看，你看那里，”这时，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指着许如星的方向，兴致勃勃的说道。
“看什么？有谁会比我的墨墨好看？”另一个从手机里面拾起头，顺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十分敷衍的说道。
“谁？”鸭舌帽女生问。
“墨墨呀，”另一个回答：“傅子墨。”
“你居然还在喜欢他？”鸭舌帽女生十分惊奇的说道：“那个老男人比我们大了快三十岁，我看你是疯了。”
“我注重的是内涵好么？内涵，我的墨墨只不过是年纪大了一点，墨墨他……”
“停——”鸭舌帽女生双臂交叉，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我对他毫无兴趣。”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的？你还不是一样，永远喜欢这种金发碧眼的少年？”另一个歪了歪头，向许如星的方向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听我一句劝，你不能总是这么肤浅。”
顾夜流脚步一顿。
那个方向上，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么？
他的眼前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在许如星的家门口遇见的那个男人，那个在秦彧口中仿佛洪水猛兽的男人。
于是他猛得回头，却发现通道尽头的那里依然只有许如星一个。
也对，南临这么大，金发碧眼的人那么多，怎么那么凑巧，就是他呢？
顾夜流摇了摇头，暗自感叹自己的敏感，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因为他好看，好看的事物，有谁会不喜欢呢？”戴鸭舌帽的女生的声音在身后轻快的响起，她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反扣在头顶，冲她的好朋友扬了扬下巴，“走吧，我们去那边看一看。”
“看什么？”女生问。
“看你口中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啊。”鸭舌帽拽着她的好朋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你有点节操好不好？”女生叹了一口气，十分不情愿的说道：“你看人家身边，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家一起出来买菜，搞不好都已经结婚了呢，你年纪还这么小，怎么能做这么道德败坏的事情呢？”
“喂，你政治课上多了，政治学太好是不是？”鸭舌帽伸手给了另一个女生一拳，“我只是看一看而已，想也知道我们和他的女朋友不是一个级别的，他怎么可能抛弃这种女人选择我嘞？”
“哎哟，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哦？”女生伸出食指，点了她的太阳穴一下，“不错嘛。”
“那当然啦，我可不是那种道的败坏的人哦，不过你看那个姐姐，她长得真的好好看哦，而且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你说她会不会是明星啊？还是……”
鸭舌帽女生拉着她好朋友的手，蹦蹦跳跳的走远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落在顾夜流的耳朵里却格外清晰，清晰到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金发碧眼的少年，还有他身边的，女朋友。
顾夜流停下脚步，没有再次转身。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目光沉沉的盯着前方的货架，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搭在购物车上，手指轻轻敲打着。
不会这么凑巧吧？
如果在上帝的视角，从空中俯瞰，以顾夜流为顶点出发的线段的另外一端的顶点上，站着和他隔着三个货架的直线距离的许如星，他之所以没有看到许如星身边的顾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顾焰所站的位置，位于他视线的死角，哪怕他再往前一小步，他都会看到站在许如星身边的那位金发碧眼的少年。
但他没有。
逃避让他不得不从外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然而没有被报纸或者热搜告知，他已经觉得十分庆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