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顾夜流交换了交叠的双腿，挪动了一下位置，眯着眼睛反问道。
“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秦彧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但还是笑着对他这样说道。
“东西呢？”顾夜流揉着太阳穴，神情淡漠又慵懒，他半眯着眼睛，低声问道。
“啊，东西——”经过顾夜流的提醒，秦彧这才想起来自己被叫过来最重要的目的，他点点头，从外套里衬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在这呢老大。”
衣服不是目的，这个才是真正的目的。
秦彧捏着盒子，站起来，倾身把它推到顾夜流面前，“你要的东西。”
顾夜流“嗯”了一声，收回腿，把盒子拿起来，在手里掂量。
秦彧往顾夜流的方向坐了坐，他清了清喉咙，欲言又止的看着顾夜流。
他像一尊雕像一样，垂着眼帘，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的盒子，表情深不可测。
“问。”即使顾夜流没抬头，他也能感受到秦彧疑惑的目光，十分炙热的在自己头顶灼烧，于是他轻轻动了动喉咙，说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想问的，我就是……”话到嘴边，秦彧忽然不敢问了，他想了想，刚刚开口。
“那就闭嘴。”顾夜流直接打断了他。
秦彧抽了抽嘴角，深刻的反思，并推翻了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对顾夜流的印象。
起床气依然存在的顾夜流，不是永动机，还是那个欠揍的顾夜流。
但是在顾夜流身边工作多年，已经养成了越战越勇，甚至是形成了轻微受虐倾向的秦彧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他只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我就是想问，能让你这么指使我跑来跑去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秦彧从大学的时候就跟在他的身后，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十年时间了。
在秦彧的印象里，顾夜流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即使算不上火热，但也能算得上是有人情味的人，和其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在本质上，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在这十年里，他几乎见证了顾夜流的所有人生经历，见证了他个人，甚至是嘉麓所有的大事记，他不敢百分百的保证，关于顾夜流的所有事情，他都了如指掌，但至少把自己所掌握的关于顾夜流的信息卖给八卦杂志，他也能赚到不少。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顾夜流拥有十分丰富的，可供大众娱乐消遣的黑历史，可即便如此，钻石级单身汉的八卦周边，市场基础也一定是相当可观的，至少对于单身，甚至是非单身女性——也有可能是男性——群体来说，从不接受任何杂志访问，只在经济频道才能偶尔见到的帅气又神秘的企业家，对他们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而这其中一定会包括的部分，也是一定会在他们心中点燃熊熊烈火的同时，也会让他们不得不陷入失望的部分，就是关于顾夜流的感情史了。
众所周知，顾夜流的感情史十分单调，单调到除了他眼瞎的少年时代暗恋过一个披着羊皮的蛇蝎美人之外，就只有许如星一个了。
但事实上，如果不是许如星的出现，秦彧甚至一度以为这个披着羊皮的蛇蝎美人是顾夜流自己杜撰的。
一段从年少开始的青葱爱恋，一段无疾而终的单相思，一个深情款款的忧郁少年。
这几点相加起来，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能谱出一段旷世奇恋的必要条件。
然而在许如星正式出现之前，秦彧身为顾夜流的贴身特助，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让他牵肠挂肚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她只活在其他人的嘴里，大概还有顾夜流心里的小黑房子里。
这个谜一般的女人造成的连锁反应，就是把顾夜流也间接塑造成了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随着社会文明开化程度的加深，三妻四妾早就死绝在了历史课本里，然而还是抵挡不住前赴后继的幺蛾子们扑向没有定力的男人们，左拥右抱依然是不知足的男人们追求的目标，但顾夜流这么多年来，就像是一根又丑又秃的树干，隔绝了几乎所有扑向他的幺蛾子们，清心寡欲的样子，极大的打击了所有爱慕着他，甚至愿意为他前赴后继赴汤蹈火的女人们。
但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商业巨鳄的感情生活会一直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萧未出现之后，得到了让女人们沉默，男人们沸腾的解释（……），也让秦彧开始怀疑，自己的老板会不会真的存在某些特殊不为人知的癖好，因此在努力工作之余，还绞尽脑汁的杜撰了一个暗恋对象。
而这一切的疑问和怀疑，在许如星和白筱柟相继出现之后，全部得到了解答。
用一句最通俗，但却很恶心的话来解释，那就是顾夜流清心寡欲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没有遇到能激发出他性格里的兽性因子的人。
巧合的是，许如星就是这种人。
那个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姑娘，那个笑起来仿佛能融化冰山的姑娘，那个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的姑娘，从出现在顾夜流生命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底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态度，也让秦彧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啊，原来顾夜流，也是可以这个样子的。
她拥有和大部分女生不太一样的性格，机灵却急躁，脾气也不好，对讨厌的人几乎没有容忍力，对喜欢的人的容忍程度达到了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还家境优渥，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是所有人都羡慕，所有人嘴里“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富三代，最让人嫉妒的是，她本人还优秀到令人发指，是个肚子里盛满了知识的花瓶。
这样灿烂的如同玫瑰花般的少女，秦彧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引起顾夜流的兴趣，他们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相交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