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许如星微微皱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好像是我的事情吧？说与不说，都是我的自由吧？”
她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你也未免……”
太霸道了。
“你无理又霸道，还不允许我霸道？”顾夜流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面不改色的打断了她，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低沉着声音开口说道：“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你如果不觉得这些事情说出来会让你感到难堪，那我也用再替你遮掩什么了。”许如星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种毫不在意里夹杂着一种慷慨赴死的凛然，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将要一去不复返的战士。
顾夜流眯了眯眼，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开口说道：“对你，我自认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许如星低声重复道：“顾夜流，话不要说的太早。”
她伸出手，给自己又倒了一点红酒，深红色的液体翻滚进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在杯壁上溅起零星的水花。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的那一年，你生日的时候，阿南和秦彧他们在乔公馆帮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结果你没来，所有的人为了你，跑前跑后的忙了半个月，你说不来就不来了，顾夜流，你扔下我们所有人，干什么去了？”许如星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像一只短小锋利的匕首，刷刷刷的往顾夜流的身上刺过去。
她顿了顿，抿了抿嘴唇，轻蔑的笑了笑，“你跑到白筱柟那里去了，因为她出了车祸，而和她一起出车祸的还有她的先生，她在这个世上没有其他亲人，她的紧急联络人是你，所以你赶去了医院，充当她的家属，贡献你的爱心。”
一想起过去的种种，许如星的心脏，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不停的啃噬着，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许如星轻轻转头，回避开顾夜流的目光。
她一直都觉得，他的眼睛仿佛有着直达人心的力量，能让她所有的伪装和强颜欢笑在他的面前全部无所遁形，让她逐渐走向失控。
然而事实上，她已经快要失控了。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多伟大啊，扔下手边所有的事情赶去医院见她，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晾在一边，就算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些人里面有跟了你多年的亲信，甚至还有你真正的亲人，你把他们置于何地？你那么着急过去见她，是怕见不到她最后一面，赶着去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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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而许如星最喜欢做的，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和顾夜流翻旧账的时候，她必然会无可避免的重新回忆起当年那些让人苦痛的回忆。
可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陷在苦痛的深渊无法自拔？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会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被深渊折磨到天明，甚至还想过推开窗户，从楼上跳下去就此一了百了？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宁愿忍受深渊的折磨，都不想忘记你？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即使心怀怨恨，即使害怕受伤，也还是想要——
重新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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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些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很不成熟的做法，还有在外人耳朵里听起来十分刻薄的话语，在许如星看来，都是白筱柟应得的。
一个试图介入别人感情生活的人，因为在法律的约束下没有被杀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一个连最基本道德观都丧失了的人，是不配得到尊敬的。
尤其是白筱柟这种三番四次介入别人的感情，还企图让别人被迫背上介入她的感情，甚至是婚姻的罪名的无耻女人，说出这样的话，许如星并不觉得冤枉了她，更不会觉得她无辜。
你不让我好过，我又凭什么，要让你好过呢？
许如星轻轻勾着嘴角，冷笑着，继续她咄咄逼人的话语，“所以你想对她说什么？我爱你？你不要走？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然而即便许如星说了这样的狠话，她的心口还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孙悟空当年被压在五行山下时候的憋屈，可能都没有自己和顾夜流纠缠的这么多年里受到的憋屈多。
她咬了咬牙，这样想道。
顾夜流一直静静地看着许如星，他的目光沉凉如水，凝视着他的眼睛，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这件事……”他动了动喉咙，刚想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要说这件事情当年你已经对我解释过了，可是那又如何呢？”许如星咬了咬牙，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继续说道：“如果你还能把当年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那你应该也还记得，关于你和白筱柟之间的关系，我当年是怎么回复你的。”
她顿了顿，眯起眼睛，尽力的回忆着当年的片段，“你说白筱柟被尹林青家暴，你不能坐视不理，你说她出了车祸，又没了孩子，需要人陪，需要人照顾，你说你对她的感情只剩下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早就没有了爱情，你甚至反问我，如果将来我们分手，在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我会不会也像你对待白筱柟那样，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尽力的拉你一把——”
许如星看着顾夜流的眼睛，语气十分平静，她轻轻的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颧骨上打下阴影，她问：“顾夜流，我当时的答案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我的答案是“会”，我也会像你这样，义无反顾的来找你。
顾夜流当然记得这个答案，他眯了眯眼，喉咙轻轻动了动，对许如星说：“会。”
“是，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让我站在你的立场上去判断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同意了，我也这样做了，我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思考了你的本意，然后我得出了答案，并且试图去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