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许如星重新退回窗边，伸出手，拉开了窗帘，洋洋洒洒的阳光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漫进了整间屋子，柔和光束像是长了脚的爬山虎，一点点的爬到许如星的脚边，让她染上温润的光泽。
顾夜流知道她的意思，没有说话，他掀开被子，坐到窗边，双脚搭上拖鞋，踩在地面上，他伸出手，拿过桌上的杯子，一边倒水，一边看着许如星问道：“喝水么？”
“谢谢。”许如星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顾夜流把水杯递给她，“喝完就回公司吧。”
“赶我走？”许如星结果水杯，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心虚啊？”
“你看我像是心虚的样子么？”顾夜流轻轻笑了笑，说道。
“那谁知道呢，”许如星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回桌上，“早餐怎么办？想吃什么，我去买。”
“你真的不回公司？”顾夜流的眉毛轻轻动了动，说道。
他虽然谨慎，但有时总会被脸上细微的表情出卖，这种表情也只有了解他的人才会注意到，比如许如星。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如星笑了笑，凝视了一会他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开始摆弄手机，“医生说你最好以清淡饮食为主，那早餐就白粥配小菜吧，我让阿南找人送来。”
许如星的避重就轻，让顾夜流觉得她有些反常。
竞标之前泄露标底，无异于是变相让他们退出这次竞标，发生了这样突发的状况，她不仅不着急，反而无动于衷，还有闲情逸致帮自己打理早餐，凭顾夜流对她的了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在一夜之间重新了接受自己，即便是这样，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事无巨细的照顾。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夜流眯了眯眼，也没准备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事，泄露标底的事？”许如星把手机放到一边，抬起头看向他。
“如果我没记错，竞标是在后天。”顾夜流拿过一旁的茶叶，刚想倒一点到茶壶里，就被许如星一把夺了过去。
“别喝茶了。”她抢过他的茶叶，说道。
顾夜流手上一空，掌心虚虚的握了一下，“这不是你拿来的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顺手了，”许如星看了看手里的茶叶，把罐子扔进了自己的包里，“那也不准喝。”
她顿了顿，拿起水杯塞到顾夜流的手里，“你喝这个。”
顾夜流歪了歪头，老老实实的接过水杯，“我已经好了。”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医生说了才算，”许如星白了他一眼，“别仗着自己的年纪大，就什么都以为自己做的就是对的了。”
顾夜流抬眼扫向她，“我又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倒是没有，”许如星的眼睛轻轻转了几圈，“不过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吧，为什么你让我回公司，我就一定要走呢？”
顾夜流愣了一下，立刻说：“你这个好坏不分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赶不赶回去，什么时候赶回去，被偷了的标书，还能找回来么？”许如星看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就算找回来了，这份标书，还能要么？”
顾夜流怎么听她的这番话，怎么觉得她有种破罐破摔和指桑骂槐的意思在里面，他想了想，说：“所以你宁可像这样不作为？”
“我没有不作为啊，”许如星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我不是告诉阿柠了回去再做一套方案了么？”
能像现在这样和许如星面对面，平静的谈话，对于顾夜流来说，已经是奢求了，所以他并不想干涉她太多，毕竟这是她的家事，而且从另外一个层面来看，竞标之前被人盯上，直接用盗取标书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把可能性扼杀在萌芽里，比她竞标成功之后被人下绊子要好得多。
“时间来不及。”顾夜流平静的看着她，眼神像是没有温度的苏打。
“你要是想给我提建议，就麻烦你给我提一些有用的建议，”许如星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连展柠都能想明白的事实，从你这个大企业家的嘴里说出来，不觉得掉价么？”
“我把嘉麓的方案送给你，就不掉价了？”顾夜流眯了眯眼，这样说道。
顾夜流说出这样的话，许如星一点都不意外，一个连公司都不想要了的人说出的这样的话，其实很符合他现阶段在对待许如星时候的心态的。
只不过他越是这样，她反而越觉得有压力。
“还是别了，”许如星摆摆手，“这种违反职业道德和法律的事情，我可不做。”
她平静的叙述着，视线一直停在顾夜流只穿着单薄病号服的上身，她又把视线下移到他赤着脚上，皱了皱眉，问道：“你不冷吗？”
“还好。”顾夜流说。
“什么还好？”许如星瞪着他，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推着他的肩膀往后，“病还没好呢，就这样……”
顾夜流随着她的动作往后，双脚离开地面，拖鞋就被空了出来，许如星迈步上前，不偏不倚的踩到了他的拖鞋上。
“哎不是——”
她重心不稳，摁着顾夜流的肩膀，直接往床上倒去。
面对着整个把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到了自己身上的许如星，顾夜流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只是反应比她快了一点，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搂住了她的肩膀和腰，让她摔也能摔的舒服一点。
最后他们成功的，以一种许如星在上，顾夜流在下的匪夷所思但却和画报十分相近的美好姿势，双双倒在了病床上。
为了防止许如星的下巴磕到自己的胸口咬到自己的舌头，顾夜流在倒下的时候还撤回了一只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此时，许如星趴在他的胸前，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眼，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