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来的电话很快接通，事后当他们坐下来，再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萧来对许如星当时的表现是这样形容的，“我以为你被人绑架，那人要贩卖你的器官，在正要剖开你的腹腔，摘掉你一个肾去换一部iPhone的时候你醒了，然后开始了强烈的反抗，以至于整个人及其激动，声音尖利到像是要刺穿天际。”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在电话接通了之后，许如星连珠炮般的说出了“来来啊来来啊我和夏娆被人锁在洗手间了首映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来救我们啊我们在洗手间呢你快点来救我们啊”这样的一段话，中间甚至没有停顿。
“你别着急，我这就来，”萧来说完便想起身，主持人却在这时走到了台上，“首映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马上联系顾夜流，这里是他的地盘儿，让他想个办法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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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通楼顶总经理室的电梯正在徐徐上升，阳光从光洁明亮的落地玻璃外投射进来，浓郁茂盛的梧桐在脚下翻滚，眼前的海面泛着金色的光。
顾夜流从电梯里迈出来，秦彧已经站在大厅等他了。
“下午好，老大。”他挥挥手，朝他走过去，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说：“公司所有的纸质账面都已经按你的要求重新查过一遍了，这是报告。”
“查出什么了？”顾夜流接过文件夹，坐到座位上。
“还能查出什么来，不就都那些事儿，”公司账面总会出现或多或少的问题，秦彧工作多年，早已见怪不怪，并没有放在心上，看见顾夜流阴冷的表情这才正色道：“老大，像虚开发票都是常有的事儿，利用职务之便吃吃喝喝的，查不出来也就那么过去了……”
秦彧说到最后，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也越来越低，顾夜流转着手里的笔，动作优雅又娴熟，“那现在查出来了，应该怎么处理？”
“老大，”秦彧吓得一哆嗦，顾夜流的语气和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跟自己讨论，“就算是处理也轮不上我处理啊。”
“没关系，”顾夜流长腿交叠，靠进椅子里，神情慵懒的看着他，像是一个睡眼惺忪的猛兽，前一秒还浑浑噩噩，后一秒便能致人于死地，“你只管说，秦特助。”
秦彧吓得快心脏病发了，他从毕业就跟着顾夜流，他们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亦上司亦下属，多年来关系良好，和平共处，但只要他像现在这样，皮笑肉不笑的叫自己“秦特助”，肯定是自己哪又惹得这位爷不顺心了，他往后挪了挪，小心翼翼地问：“老大，你今天心情不好？”
“没有。”
“真没有？”秦彧不相信，他的脸色都阴沉的能下场雪了还不是心情不好的话，那等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整个城市大概都要毁灭了吧。
顾夜流抬手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说说你的想法。”
“我真说了你可不能骂我啊，”秦彧挪过去坐下，“打我也不行！”
“我看起来这么暴力？”顾夜流蹙眉，“别怕，说得不好最多扣你工资。”
秦彧翻了个白眼，拿起他面前的文件夹，正襟危坐道：“去年公司整改过一次，所以这次查出的问题不多，主要还是挪用公款和虚开发票，金额不大，涉事人员却不少，老大，不是我吃里扒外，我这几天已经接到不少子公司大小人员的来电了，一听说总公司查账，举报电话都不知道接了多少，剩下的基本就是求情的了，到最后求情不成就开始威胁我，倒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你，”他翻开一页，推到顾夜流面前，指着继续说道：“就像这个白建文，他什么话都说了，就差去挖我家祖坟了，我一个小助理我怕什么啊？他再恨我也不会拿我出气，况且山高皇帝远，秦家的汗毛他一根儿都摸不着，所以老大，你可要想好了，要是真想好好处理，咱这次就狠狠心给一锅端了，要是不想，不如就这么过去算了。”
“明明知道他是蛀虫还让他留下，等他把公司蛀空了，准备让我跟你一起喝西北风？”顾夜流敲着扶手，盯着他稚嫩的脸，“秦彧，过分善良的人掌控不了全局，你不会真的准备一辈子跟在我身后，做助理做到死吧？”
秦彧的眼睛里闪着纯粹的光，“老大，我不做助理大不了做回建筑师，可是我觉得跟着你也没什么不好啊……”
秦彧天资聪慧生性纯良，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顾夜流就意识到，他也许不会是个成功的商人，但至少会是个忠诚的朋友，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很纠结，一方面希望秦彧有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保留这份纯良，毕竟这种自己从懂事起就丢掉的东西，也不是谁在成年之后都能保存的像这样完好的，他不想轻易破坏。
“没出息。”顾夜流把手里的笔朝他扔过去，轻轻的笑了。
“哇，老大你笑了，”秦彧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心口，“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你吓进医院了。”
“想去吗？”他问。
秦彧狠狠摇头，然后问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啊？是一锅端了，还是抓个典型，杀鸡儆猴啊？”
“都要。”
一想到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秦彧痛心疾首道：“只要老大发话，我立马就去办了他们。”
“不急，”他摩挲着袖扣，看着落地窗外靛蓝色的明亮天空，沉声道：“一个一个来。”
秦彧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给顾夜流签字，露出了一直压在下面的手机，屏幕正在不停的闪烁，“老大，你电话在响……”
“嗯？”顾夜流看向他，笑了笑，“我静音了。”
“屏幕在闪，”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秦彧看着屏幕上的“许如星未接来电（19）”绝望的闭了闭眼，“是许小姐。”
我为什么要手贱把文件盖在老大的手机上？我会死么？秦彧把他的手机递给顾夜流，手在颤抖，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