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比进入副本时稍弱,但空间置换的抽离感依旧清晰。
短暂的黑暗与失重后,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归,同时回归的,还有宿舍里那略显陈旧的木质地板触感,以及空气中淡淡的、属于她自己床铺的清新剂味道。
叶彤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视线重新聚焦。
她依旧站在自己的书桌前,手指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距离那个装着特制伤药的抽屉拉手仅有几厘米之遥。
窗外,午后的阳光位置似乎都没有太大变化,副本只是时间长河中一个被瞬间拉长又压缩的错觉。
与李锐动手后的肌肉酸痛,以及副本中精神高度紧绷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一同涌上,让她忍不住轻轻吸了口凉气。
腿上的伤口似乎也隐隐作痛,虽然现实中的躯体并无外伤,但那种痛感残留却异常真实。
她定了定神,首先确认了时间。
现实世界几乎没怎么流逝,副本中的时间流速与这里差异巨大。
她拉开抽屉,取出了那瓶来自七四三的特制伤药。
冰凉的瓷瓶握在手中,带来一丝安定感。
她熟练地倒出一些散发着清冽药香的透明凝胶,涂抹在胳膊、后肩等酸胀最明显的部位,药力缓缓渗透,带来舒适的清凉感,缓解着不适。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松了口气,在书桌前坐下。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刚才副本中的经历,尤其是那个心思深沉、算计精准的沈渊。
“沈渊……”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人对规则的理解和利用,以及对人心的把握,都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在那种环境下,与他合作无疑是明智的,但也需要时刻警惕不被反噬。
他设计的那个平局,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个厉害角色。”叶彤心中评价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如果再次成为对手,恐怕会非常棘手。
随即,她又想到了映月的话。
【下次副本给你传到类似的小世界里,让别人给想想主意。】
封印的问题,终于看到了一丝解决的曙光。
虽然映月无法直接解开,但能帮忙寻找途径,已经是意外之喜。
这让她对下一次副本,少了几分对未知的忧虑,多了几分期待。
休息了片刻,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身上的酸痛在药力作用下也减轻了不少。
叶彤站起身,决定不再耽搁。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几个徐楠和刘静静发来的未读消息,都是关于辛心在医院情况的,说辛心情绪稳定了一些,吃了点东西,现在睡着了。
叶彤回复了一条:“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现在过去。”
她需要去七四三医院。
一方面是为了看看辛心,亲眼确认她的状态才能安心;
另一方面,她也想顺便打听一下以往特调组对于李锐这种人的处理方式。
毕竟,七四三医院是专门处理这类特殊事件的机构,应该会有些消息传出的。
离开宿舍,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校园里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机,与副本中那种时刻面临生死危机的压抑感截然不同。
叶彤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受着现实世界的平和。
她加快了脚步,向着校门口走去。
可能是因为副本的结局不错,也可能是因为暴揍李锐那一顿让她出了气,叶彤此时心情还不错。
虽然还有很多事要解决,但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叶彤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七四三医院的地址。
司机听到这个地址时,从后视镜里略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毕竟那地方在外界看来颇为荒凉。
——但他也没多问,熟练地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离喧嚣的大学城,窗外的景物逐渐变得稀疏,向着市郊方向开去。
叶彤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副本带来的紧绷感在现实世界的平稳运行中慢慢消融,但心底那份对辛心的牵挂和对李锐下场的探究,让她无法完全放松。
大约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个破旧厂房前停下。
叶彤付钱下车,轻车熟路地走向主楼。
入口处的安保人员显然认识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放行了。
内部的环境依旧安静有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特殊能量的平和波动。
她直接前往辛心所在的病房区。
在病房门口,她遇到了正轻手轻脚走出来的徐楠和刘静静。
“叶彤!”徐楠看到她,眼睛一亮,压低声音,“你来了,心心刚睡着没多久。”
“她怎么样?”叶彤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一眼,辛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眉头虽然还微微蹙着,但呼吸平稳,比之前那惊弓之鸟的样子要好上许多。
“好多了,”刘静静小声说,“林医生,就是那个引导员,下午又来给她做了一次疏导,感觉效果不错。她中午还主动说要喝点粥呢。”
叶彤心下稍安,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没事,应该的。”徐楠摆摆手,随即又想起什么,脸上露出解气的神色,“对了,学校群里都传疯了!
说你……你把李锐那混蛋给揍了,还拖去保安室查监控,最后警察和那个钟主任都来了,把他带走了,是不是真的?”
叶彤淡淡“嗯”了一声:“他活该。”
“太帅了!”徐楠激动地握了握拳,随即又担心地看着叶彤,“不过你没受伤吧?李锐那家伙不是也……”
“我没事。”叶彤打断她,示意自己很好,“他那种半吊子,还不够看。”
刘静静也小声附和:“就是,李锐太不是东西了!辛心对他那么好……”
三人正低声说着小话,一位穿着白大褂、气质温和但眼神通透的年轻女医生走了过来,正是引导员林悦。
“叶彤同学,你来了。”林悦微笑着打招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专业的审视,“看你气色比之前好一些,回学校还顺利?”
叶彤心中微凛,七四三医院果然消息灵通,连她的行踪都清楚,她点点头:“还行。”
“——把人揍成那样算还行啊?”林悦打趣,“钟羽怕他半路死了,把人送到医院来检查过了。”
叶彤听到这儿眉头一挑:“特调组还怪好嘞。”
林悦笑了笑,转了话题:“辛心同学的情况稳定了不少,精神域的创伤在缓慢修复,那股不稳定的能量也被暂时安抚下来。
接下来需要的是静养和持续的心理干预。
你们不用担心。”
“谢谢林医生。”叶彤真诚道谢,然后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林医生,关于李锐……就是我揍的那个,不知道特调组一般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林悦闻言,神色稍微严肃了一些,她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这里不太方便,去我办公室聊吧。”
叶彤对徐楠和刘静静示意了一下,便跟着林悦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关上门,林悦请叶彤坐下,这才开口道:“关于李锐的情况,我确实听到了一些消息。
他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特殊能力者管理条例》和普通法律。故意杀人未遂,证据确凿,性质极其恶劣。”
她顿了顿,继续道:“通常,对于这种心智扭曲、滥用能力危害社会安全的个体,特调组会采取‘收容管制’措施。”
“收容管制?”叶彤微微皱眉。
“嗯,”林悦点点头,“不是普通的监狱。是一个专门关押和‘矫正’危险能力者的特殊设施。
那里不仅有物理上的隔绝,更有针对性的能力抑制和精神干预。
目的是消除其危险性,并评估其是否具备重新回归社会的可能。
以李锐的表现来看,他受到的能力诱惑和心智扭曲程度不轻,恐怕要在里面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严格的‘治疗’和监管了。”
叶彤沉默了片刻。
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更重。
不是简单的坐牢,而是近乎于被“处理”掉其危险性。
“这是他应得的。”叶彤语气平静。
想到辛心惨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她觉得李锐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处都不为过。
“是的。”林悦表示同意,“特调组在处理这类事件上,原则是维护稳定和保护普通民众安全,对于害群之马绝不会手软。
你可以放心,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任何人了。”
从林悦办公室出来,叶彤心中关于李锐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一块石头落了地。
虽然手段激烈了些,但结局算是恶有恶报。
她再次回到辛心的病房外,看着里面安睡的女孩,心中默默道:“安心休养吧,伤害你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
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但此刻处理完一桩急事,得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让她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还是得想个办法和辛心谈一下,第一次和第二次副本间隔时间很短的,如果她过不去心里的坎,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