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庄严肃穆，国徽高悬。
叶彤、四水和阿夏坐在旁听席上，看着被告席上的陈默和他的同伙——那个瘦弱的眼镜男生。
两人都穿着囚服，低着头，一副认罪伏法的模样。
公诉人铿锵有力地宣读着起诉书，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罪行被公之于众。
林娜、苏晴、站长、陈建明、孙倩……五条鲜活生命的逝去，让旁听席上不时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轮到被告人陈述。
陈默的同伙首先发言，他声音细小，带着哭腔，反复强调自己是被陈默胁迫、利诱，只是一时糊涂，参与了技术支持和运输环节，并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深深的悔恨。
接着是陈默。
他站起身，依旧带着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他并没有否认指控，而是用一种近乎背诵的流畅语气，再次复述了他那套扭曲的“净化”理论，将受害者们称为“社会的蛀虫”、“虚伪的象征”，声称自己的行为是“必要的清除”。
然后，他的话锋一转，又开始变得悔过起来，他哭的涕泗横流，不停表示是自己的错，自己一定会好好赎罪，哪怕把命赔给那五个——社会底层。
法官面色一变，正要说话，他的辩护律师就站了起来，提交了一份文件。
“法官大人，这是由国外某知名精神康复机构出具的精神鉴定报告，证明我的当事人陈默，在案发时及长期以来，因父亲长期暴力，患有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和反社会人格倾向，其认知和行为能力受到严重影响。”
“同时，我的当事人案发时未满十八周岁，是我国法律明确规定的未成年人。”
律师顿了顿，声音拔高：“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及相关刑事法律规定，对于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应坚持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给予其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恳请法庭充分考虑我的当事人的年龄、精神状况及其成长环境，依法从轻或减轻处罚，给予其进入少年管教所接受教育和改造的机会。”
法庭内一片哗然。
叶彤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
四水眉头紧锁，阿夏则是一脸愤懑。
他们都知道这份精神鉴定意味着什么，再加上“未成年”这把保护伞，陈默极有可能逃脱严厉的制裁。
法官宣布休庭合议。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叶彤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脑海中闪过孙倩最后那绝望的眼神，闪过林娜和苏晴生前可能遭受的屈辱与痛苦，以及陈默那冰冷而挑衅的笑容。
终于，法官们重新入席。
“经合议庭评议，鉴于被告人陈默案发时系未成年人，且患有精神障碍，其犯罪行为虽然后果严重，社会影响恶劣，但本着对未成年人‘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针，以及相关法律规定……现判决如下：被告人陈默，犯故意杀人罪等多项罪名，判处有期徒刑，送入少年管教所执行，接受教育改造……”
后面具体的刑期，叶彤已经听不清了。
少管所……
这意味着，哪怕他背负五条人命，手段极其残忍，心思缜密且毫无悔意，他依然可以在几年后，以一个“改造过”的身份，重新回到社会。
陈默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法庭，精准地找到了旁听席上的叶彤。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悔恨，只有一丝如愿以偿的嘲弄和毫不掩饰的挑衅。
仿佛在说：“看，我说过的，法律会‘保护’我的。”
那一瞬间，叶彤感觉胸腔里某种一直紧绷的东西，断裂了。
理智的堤坝在绝对的荒谬与不公面前，轰然倒塌。
她看着陈默那张年轻却已然腐烂的脸，看着他眼中对生命彻底的漠视和对规则的玩弄。
这样的“恶”，不该有重来的机会。
她也曾坐在过那里，以一个“弱者”的身份，观看着法官宣布秦风遥不轻不重的处罚。
后来——秦风遥不还是死了么。
系统的任务三，“阻止凶手再犯”，或许……还有另一种完成方式。
在所有人都还未从判决中回过神来，法警正准备将陈默带离被告席的瞬间，叶彤猛地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所有人的反应。
风衣下摆扬起，一道冰冷的金属光泽闪过。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法庭庄严的空气。
陈默脸上的挑衅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迅速洇开的血花，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叶彤，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身体晃了晃，重重地栽倒在地。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法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紧接着，是陈默那个同伙发出的、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叶彤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噙着笑转头。
她手腕一转，枪口微调。
“砰！”
第二声枪响。
尖叫戛然而止。
那个瘦弱的眼镜男生，额头上出现一个清晰的弹孔，脸上的惊恐永远定格，软软地瘫倒下去。
直到这时，法庭才像炸开了锅一样，惊呼声、尖叫声、法警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放下武器！”
数名法警拔出配枪，紧张地对准了叶彤。
四水和阿夏也彻底懵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彤，看着她手中那柄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手枪，看着她脸上那种平静到近乎诡异的表情。
叶彤没有反抗，她手腕一松，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她缓缓举起双手，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混乱的法庭，扫过陈默和他同伙的尸体，最后，与惊怒交加的法官对视。
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但当她脑海中清晰地响起——
【叮咚，主线任务三：阻止凶手再犯（已完成）】
【副本通关结算中……】
——那个提示音时，她的脸上，只有一丝平静的微笑。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她用最直接、也是最极端的方式，确保了这两个扭曲的灵魂，永无再犯的可能。
警笛声由远及近，更多的警察冲入了法庭。
叶彤在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抬头望了一眼法庭高悬的国徽。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有时，它需要一点……非常规的推动力。
而她，选择了成为那个推动者。
四水和阿夏看着她被押走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通关了，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
这个结局，血腥、残酷，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必然。
法庭的混乱仍在持续。
旁听席上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向出口涌去，法警努力维持着秩序，呵斥声、哭喊声、脚步声交织成一片。
记者们则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阻拦，拼命将镜头对准倒毙的被告席和那个被数名警察紧紧按住、却依然面带平静微笑的女人。
四水和阿夏被人群裹挟着，身不由己地退到了法庭外。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却驱不散那弥漫在心头的寒意和震撼。
“她……她怎么敢……”阿夏声音发颤，脸色苍白，显然还未从刚才那两声枪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在副本世界里经历厮杀是一回事，在现实规则副本中的法庭上当众开枪，又是另一回事。
四水沉默着，他的震惊不比阿夏少，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了然。
他想起了叶彤在警局里那些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想起了她面对陈默挑衅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
或许，从陈默拿出精神鉴定报告，并露出那个挑衅笑容开始，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叶彤……她根本就没打算让陈默活着离开法庭。
“任务完成了。”四水的声音干涩，“用她的方式。”
阿夏猛地看向他：“可是她……”
“没有可是。”四水打断她，目光复杂地看向被重重警车包围的法院大门，“这就是这场副本的最优解。”
就在这时，两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了清晰的提示音：
【副本“致命直播”通关结算完毕。】
【主要任务完成度：100%】
【成就：（以非常规手段彻底根除威胁，效率卓越，但手段引发秩序混乱，争议性极高）】
【奖励结算中……请稍后……】
法院内，叶彤被戴上了沉重的手铐和脚镣。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言语，只是配合着警察的动作。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或惊恐、或难以置信的面孔，最后与那名主审法官对视。
法官的脸上充满了惊怒与不解，或许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威严。
叶彤对他微微颔首，像是在致意，又像是在告别。
然后，她便被押解着，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向法院的侧门，那里有押送重刑犯的囚车在等待。
押送途中，一名级别较高的警官走到她身边，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叶彤……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这是在践踏法律！”
叶彤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法律没能阻止他继续作恶。我阻止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警官气结，却又无法反驳。陈默的罪行罄竹难书，其扭曲的心态和利用法律漏洞逃脱重罚的可能性，是所有经办此案的警察心头的一根刺。
只是，谁都没想到，叶彤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把这根刺连根拔起。
囚车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喧嚣。
叶彤独自坐在狭窄的车厢里，手腕和脚踝被金属束缚着，但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脑海中，系统懒洋洋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叮咚，任务已完成，正在进行结算，正在整合信息，loading……】
叮咚，主线任务一：找到实际被杀害的总人数（已完成）+50分；
主线任务二：解开直播间的秘密（已完成）+50分；
主线任务三：阻止凶手再犯（已完成）+50分。】
【获得称号：秩序破坏者】
【本次副本，共获得积分：150分。】
【当前累计积分：950分。】
【个人结算完毕。检测到执行者“叶彤”在副本中采取极端处决手段，触发隐藏评价：“秩序破坏者”。】
【奖励：特殊技能“绝对审判”（一次性）。
技能说明：在认定目标存在极大社会危害性且常规手段无法有效制裁时，可发动此技能，无视部分规则，对目标执行即决处理。
冷却时间：未知。
使用代价：未知。】
【警告：此技能蕴含巨大风险与因果，请谨慎使用。】
【是否退出副本？】
叶彤撇了撇嘴，默念一声“是”。
于是全程录音录像，被关押着的叶警官，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押运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