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缪动摇了。
但在片刻之后，他就将这个动摇的想法强行抛到脑后。
“你和我说这些没有丝毫意义。”
他梗着脖子，强行压制内心的所有疑惑。
“深渊即将睁开双眼，到时候我会亲自告诉你，谁对谁错。”
索尔深深地看了卡缪一眼，“我没想过能直接阻止你，但我也希望如果你内心稍微有一点儿犹豫，就给自己留条后路。”
卡缪无法阻止他来去。但索尔也无法在深渊待太久。
他一抬头，发现可丽三人正在大开杀戒。只是锚点怪物大多都是被粉碎，很少能被击杀。
可丽鼓了鼓脸蛋，干脆坐到地上，没有形象地托着下巴，“他一个人就把我们打了两个月的敌人都消灭了。四阶巫师这么厉害吗？”
一路行来，白骨怪物们在没有任何人控制的情况下纷纷后退，就是列阵整齐的士兵在给它们的王让路。
“如果不能彻底杀死锚点，被摧毁的部分只能分开保存，不然在一起就会开始自动重组，达到一定量后恢复动力变成新的怪物。”
很快那触手就变成了铺满整个裂隙地底的存在，看起来……比锚点怪物还要可怕。
“白骨大军的数量还有多少？”
可丽捏着自己的发梢，“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要带白骨大军出去吗？”
布兰度神色复杂地低头看了一眼可丽，“是啊，四阶巫师在生命层次上和我们就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
不远处的可丽几人也很快发现地上的锚点在大量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蟒蛇粗细的灰色半透明触手。
这让索尔也承担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需要我们做什么，你说就行了。”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索尔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尽可能地牵制进入这边的锚点吧。我刚刚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深渊恐怕已经进入最后的爆发阶段，最后时刻距今已经不足一个月，而且其进程已经无法中止了。”
卡缪直直地看着索尔，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他的身体，落到远方的星空。
走到几人面前，索尔的脸色依旧沉重。
“很可惜，目前我只能做到自己进出这里。”索尔摇摇头，“不过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白骨大军在乱域也能派上很重要的用场。”
索尔的身体重新出现在大裂隙中。
可丽和索尔一同长大，彼此之间没有丝毫身份上的隔阂，索尔面对可丽时也没有一点点高阶巫师的架子，这才导致很多时候可丽并不能意识到四阶巫师真正意味着什么。
索尔走得很慢，他刚刚把大裂隙中的所有锚点都吸收进自己的空间内。此刻上百个锚点正在空间内相互融合。
“经历过战斗的白骨怪物还能升级吗？”索尔笑笑，在他露出笑容的时候，身上那股可怕的气势总算减弱些许，“不过还是继续制造新的白骨大军吧。魔晶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这次过来带了很多，以后也会尽可能给你们送一些。不过不出意外，很快还会有更多的锚点怪物出现，你们在保存自身生存的前提条件下，尽可能抵挡吧。”
很快可丽他们便发现，眼前已经没有敌人了。
索尔的身影从山谷裂隙深处走出来。
能对索尔有用就行。
锚点努力散播着污染，却在被捕获后进入索尔的命运线空间，瞬间老实，除了融合的本能还在，再也升不起任何反抗心思。
三个人站在叠加得密密麻麻的触手们围出来的空地中。
不过布兰度不一样，他虽然生活在无主之地，但当初也是因为得罪了星门议会的原议长，被人一个眼神逼得在伊思凯珀大陆再也待不下去，这才冒险来到斯塔特大陆的无主之地。
只有在无主之地，几大巫师势力相互制约，他一个小喽啰受到的影响也才最小。
就连可丽也忍不住站起来，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索尔。
不过还好，触手们分得清敌我，只吞噬锚点，白骨大军和几个巫师一个都没碰。
回到乱域后，索尔对于自己原来的猜测更有把握。
但也正是曾经和四阶巫师有过一点摩擦，他才更清楚四阶的可怕。所以布兰度在看见索尔晋升四阶后，神态才会那么僵硬。
索尔一边想，一边迈步向前走。只是在移动中，他的巫师袍下方逐渐生长出一条条灰色触手。
……
所有人都知道黑潮污染一定会波及全世界，深渊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触手看见地上的锚点，就仿佛是饥饿的蟒蛇一般扑上去，将锚点彻底包裹。
似乎让索尔和基斯梅特进入深渊内部，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仿佛之前的那一句话，已经是一个意识最后的呐喊。
就像索尔和基斯梅特一同进入深渊之眼的时候一样，深渊里的锚点会本能地先尝试污染索尔，但在发现完全失败后，就会立刻开始尝试排斥他。
“没有后路了。”
卷着黄沙的烈风吹过，扬起索尔的黑色巫师袍，将那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强者气势狠狠地砸在几人脸上。
地上的触手数量开始减少，最后又重新归于无。当触手消失之后，地上那些蠢蠢欲动的锚点碎片也都不见了。
对面三个巫师皆是一震。
在他看来，进入四阶的存在，在上古时期，已经可以称神了。
但同时也让他失望的是，新融合的锚点怪物再也没有发出任何信息。
很快，索尔走过的地面变得干干净净，原本还在肉搏战斗的白骨怪物失去了面前的敌人，一个个怔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可丽心中舒了一口气，她最怕自己忙碌了几年，结果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里毕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属于深渊死亡的躯体内部，对索尔这种无法污染同化的存在会本能地进行排斥。
可丽立刻报了一个数，“虽然因为这段时间的战斗，数量有所降低，但留下的白骨怪物战斗力却要比原来提升了一个层级。所以我认为这也不能算坏事。”
但这个时间以前都是以百年计的，谁料现在索尔却告诉他们，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月。
他们真的能挺过这次黑潮末日吗？
就算能挺过去，巫师界将来还能剩下多少人？
会不会变成下一个乱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