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从海城传来后，南殊半天没反应过来。
原来妈妈居然那么早就与司家有联系了。
只是和苏慈通完电话后，南殊显得忧心忡忡。
商时屿眸色沉了些，拉过发呆的她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轻声询问：“阿姨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南殊摇摇头，迟疑后又点头。
“我觉得我妈电话里的口气不太对。”
苏慈的口气的确不怎么对，因为她和南殊打电话的时候，司泊嵊正和她共处一室。
单薄的脊背贴近墙壁，苏慈被司泊嵊堵在了房间里。
“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
司泊嵊垂眸盯着苏慈，这样的姿势可以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只不过口吻堪称冷漠。
苏慈沉默着低着头，没有回答。
“回答我，是或不是？”
男人加重了语气。
寂静良久，房间内传来一道极轻的回应。
“……是。”
“我们的第一晚也是利用？”
“……是。”
那天晚上她心思的确没有那么单纯。
苏慈不想说谎。
“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利用？”
男人的质问声愈发冷冽，苏慈忽然间就答不下去了。
可男人非逼着她要一个答案。
迟疑良久，苏慈再度承认。
“是。”
心脏传来阵阵刺痛，司泊嵊闭了闭眼，周身的气息逐渐冷冽刺骨。
他想说些什么，薄唇嗫嚅了几下，又咽了回去。
可心底还是不甘。
这股不甘促使着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和我结婚呢。”
“是不是利用？”
此时此刻，在长达几分钟的沉寂后，苏慈终于鼓足了勇气与司泊嵊对视。
他面带寒霜。
眼中是她全然没有见过的冰凉与薄情，仿佛能穿透她的心脏，直击要害。
她必须要承认，这样的司泊嵊太过陌生。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模样。
只不过所有的温情与耐心全都留给了她。
“苏慈，回答我。”
在男人的又一次命令中，苏慈败下阵来。
“……是。”
和他结婚，她存了利用的心思。
司泊嵊薄唇紧抿，垂放身侧的手不自觉轻颤，仅仅站着，他便觉得眼前一片青黑。
刺痛鬼魅般缠绕在他的四肢百骸，好趁他虚弱时，一口将他绞死，让他坠落于无边黑暗。
“又不是。”
倏地一声，司泊嵊从死寂中被拉了回来。
苏慈下意识拉着司泊嵊的手。
“和你结婚，我的确有其他的心思。”
“但我是自愿的。”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
“我知晓你可能觉得我虚伪、卑鄙，通过接近你达成目的，我并不后悔，因为为了窈窈，我可以付出一切。”
“我也知道，我们这个年纪谈情说爱似乎不怎么合适了。”
“但我多年不起波澜的心脏现在确确实实是在为你而跳动。”
“只不过不能完完全全的去去爱你。”
她经历过甜蜜，也经历过背叛，而且她还有窈窈，她无法毫无保留的去爱他。
“这就是我给出的答案。”
苏慈看着司泊嵊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答案。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这样直直对视着。
在他们这个不算年轻的年纪里，爱这个字其实很难说出口。
他们经历太多了，不断丰富的人生阅历，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经历的种种。
这些都不断促使着他们内敛含蓄，思想趋于理智稳定。
他们会用其他方式来表达爱，却不会将爱述诸于口。
可司泊嵊并不是这样的人。
在他这个年纪，他的情绪的确稳定理智，内敛含蓄，凡事都可以说以平稳心对待。
可在感情方面不一样。
他前二十年的人生是一片空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也没有孩子，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在遇见一段爱情后，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沦、沦陷，用自己的全部热情去对待。
他想毫无保留的爱她。
司泊嵊握住苏慈的肩膀，细长的眼眸跃动着浓烈的情绪。
他说：“我爱你。”
“苏慈，我爱你。”
爱这个字被说出了口。
呼吸颤抖，两人猛的相拥，闭上眼睛，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司泊嵊沉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似曾相识。”
“那种心脏快要跳出血肉的感觉，是我几十年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它在清晰的告诉我，你就是我携手相伴终生的人。”
苏慈愣了愣，回他：“其实，你也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但那种感觉刻骨铭心，让她终身难以忘怀。
两人对此都有些诧异。
苏慈：“说不定以前我们两个见过呢？”
司泊嵊摇摇头。
“我没有记忆。”
苏慈疑惑的看向他。
“我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
“我并不是司家人，只是一个养子。”
“几十年前，他们出海时救下了落水的我，彼时我记忆全失，想不起任何事，他们便收留了我。”
说到这，司泊嵊笑了笑，牵着苏慈的手带她去他以前在司宅的房间。
即使司泊嵊已经搬出去了很多年，但他的房间每天还是会有人打扫。
所以房间内干净整洁，崭新如初。
苏慈在房间里环绕了一圈，冷不丁扫见了隐藏在角落里的几个画板。
她伸手去拿，颇有兴趣的开口：“你还会画……”
话音未落，上面的画映入眼帘。
苏慈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上面的画，瞳孔一瞬间紧缩。
司泊嵊从她手中接过画：“这上面的人影你应该很熟悉吧。”
苏慈回神般的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脸，但五官轮廓与她极为相似。
“见到你时，我也觉得很诧异。”
“毕竟，我只是在梦中梦到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可越和你相处，我越发笃定上面的人是你。”
“或许上天都在安排我们相遇。”
话虽如此，可苏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画画的手法莫名熟悉。
“还很巧合的是，我和女儿一样芒果过敏。”
司泊嵊对南殊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女儿。
可这一句话却让苏慈脸色大变。
她仔细打量着司泊嵊，这才发现他的狐狸眸居然和窈窈一模一样！
她说这双眼怎么似曾相识。
心惊了一下，苏慈觉得是巧合。
可她又觉得不对劲。
怎么窈窈芒果过敏，他也芒果过敏？
“你是什么时候被司家收养的？”
鬼使神差的，苏慈问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