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江歌载着祝白芍一路前往袍湖中学。
这个将近晚上十一点的时间里，学校里除了看门的老大爷，几乎没了人。
江歌这几天没少跑袍湖中学，都没有亮警察证件，看门的老大爷就给他放了行，冰川白的车子渐渐驶进学校。
江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冷淡的视线静静扫过前方漆黑的校园路段。
祝白芍在旁边摁下了一点车窗，微微侧头向窗外看去。
黑夜笼罩了整个校园，寂静无声，只有一两盏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芒。
而教学楼方向，更是看不到任何一点灯光，黑漆漆一片。
祝白芍打了个冷颤。
江歌找了个地方停车，就下了车，他今天依旧是警裤加白衬衫的搭配，站在昏暗夜色里，看着有些瘆人。
他敲了敲车窗，声音冷淡，“要我把你抱下来吗？”
祝白芍揪着风衣外套，磨磨蹭蹭。
江歌隐在夜色下的眉眼现出了一丝褶皱，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下来。”
祝白芍刚打开车门，江歌就转身看向了一边的电动车遮雨棚，他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手电筒打开，照了过去，“谁在那儿？出来！”
强烈的灯光照过去，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袍湖中学校服的男生从架子后面走了出来。
是单弈。
江歌扶了一下眼镜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回家？”
单弈之前被手电筒灯光照的睁不开眼，现在才隐约认出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江歌。
“江，江警官？！”
他声音有些激动，又有一些惊讶。
“江警官，你是来调查案子的吗？！”
想起学校里可能有的鬼，江歌声音冷了下来，“小孩子不用管这么多，快回家去。”
被说教，单弈条件反射瑟缩了一下，而后鼓足了勇气道：“我和魏子绯是同班同学，甚至之前失踪的李衣衣还有刘佳我都认识，我能提供有用情报！”
江歌看了看单弈坚定的表情，再看了看校园，想着有个熟悉校园的人也方便些，就点了点头。
单弈如蒙大赦，立马想要往江歌身边走，却被江歌叫住。
他想起了车里的祝白芍。
而祝白芍早就悄悄的下了车，她全身裹着江歌黑色连帽的长风衣，站在夜色里，倒看不出什么端倪。
江歌回头看到这一幕，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个口罩，递了过去。
祝白芍识趣地接过，可她根本戴不了，只好绑在了脸上。
江歌把手电筒照向了别的方向，他们这一番动作都隐匿在夜色里，单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他就是有些好奇，怎么另一位警察裹这么严实。
但想起魏子绯的事情，单弈的注意力也就放在了怎么调查这件事上。
“江警官，我们先从哪里开始？”
江歌看了看同样漆黑一片的教学楼和池塘方向，想起刘佳是在教学楼厕所失踪，他就打算先去教学楼看看。
袍湖中学的教学楼呈正方形对称状，两栋楼中间以悬空的长廊连接，而教室前的走廊也很长，有二三十米。
漆黑的走道里，只有江歌手里有一道亮光，往走廊外面看，都是黑糊糊一片，十分阴森。
单弈吞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错觉，他总觉得除了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外，还有一道脚步声缀在他们后面。
“江，江警官……”
江歌本就性格清冷，再加上一个说不了话一直沉默的祝白芍，单弈觉得他心中的某种恐惧呈几何倍增长。
“刘佳失踪的厕所是尽头那个吗？”
江歌手里的灯光朝着走廊尽头照了照，那边除了男女厕所，还有楼梯间，黑洞洞的，像是张着大口的野兽。
单弈默默靠近了江歌一点，“嗯……应该是吧，我们这一层，都是上这个厕所的。”
江歌点点头，没说话。
对单弈来说沉默的时间十分难熬，但对于江歌来说，那就是一边观察一边思考，他在想怎么才能把学校里的鬼引出来。
至于祝白芍，她自从走进教学楼，身上就特别的痒。
本来光秃秃的骨架上像是爬满了蚂蚁，酥酥麻麻，她身上开始快速长出血肉。
江歌有注意到她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但只以为她是害怕了，侧眸看了一眼，发现黑色兜帽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口罩又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便刻意放慢了一点脚步，走在祝白芍身侧。
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对于祝白芍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
本来松松垮垮的风衣逐渐充盈，干瘪的骷髅有了凹凸线条，风衣下摆和短靴之间的细细骨骼也成了白腻莹白的皮肤。
而黑色笼罩的校园里，不知何时涌起了雾气，灰蒙蒙，又有些微凉，很快就把原本从教学楼能眺望到的两盏路灯遮挡，江歌手里的手电筒，似是成了这无垠夜色中唯一的亮光。
当江歌的手电筒照向女生厕所时，那里有一道影子出现了一瞬，又眨眼间消失。
单弈惊叫：“那里有人！”
江歌也看到了快速消失的影子，他没有急着应声，而是回头看了一眼一直乖乖跟在他身侧的小骨架。
发现黑色风衣抖了一下，他就稍微又往祝白芍那边靠了靠，冷声道：“别怕，可能是丁达尔效应，光在雾气里发生多次折射和反射，产生的光散射现象。”
单弈跟着贴了过来，“可刚刚那分明是一个人形……”
他没说完的话在察觉到江歌冷冷的目光后咽下，“嗯，对，丁达尔效应……”
等他们走到刚才出现影子的墙壁旁，发现那里墙壁是洁白一片。
单弈悄悄松了口气。
刘佳可是在厕所这边失踪的，往这边走的时候，他总是心惊肉跳的，浑身发冷。
江歌却是注意到了墙角的一团墨色水渍。
在普通人看来，那可能就是渗水痕迹。
但在身为法医的江歌眼里，那湿答答的一小滩水痕，分明就是足印。
可以想象，就在他们缓缓朝着女厕所方向走的时候，有一个可能是鬼的东西正站在这个墙角，默默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