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大帅,毛将军何将军已经在船上待命。丰将军侯将军到达指定地点!”张宝成的亲兵来回话。

张宝成面无表情对刘义举看一眼,不得不承认他安排得不错。

这个人年少时逼奸师妹,本来定的斩立决,张守户刚才经过,见刘家的人哭得死去活来,看了他三篇文章不错,让他娶了师妹为平妻,师妹当晚上吊自尽,刘义举从来跟着张守户,死心塌地。

张守户大帅京中造反失势后,跟在张宝成身边的只有那十几个人。在他还乡后,又来投了不少人,全是盼着世道越乱越好,好发财的人。

这样的人,来得容易,散的也快。张宝成相信的,只有这十几人。

见窗外月色如洗,勾动张宝成思家人的心思。他一想家人,就心动神摇不能自己,唯有疯狂和女人在一起才能解忧。

对外面道:“安排得好!”露出疲倦,对刘义举道:“我安歇了,你也早早睡吧。”刘义举是个色中饿鬼,却不像张宝成大帅一样仇恨深种,他跟在后面叹气:“留着身子,好报仇啊。”

张宝成摆摆手。

白天还好些,晚上月色寂静中,他更容易想到这世上只有自己,孤魂野鬼的心思如杂草遍生心底,弄得人半疯颠。

……。

张宝成的不抵抗,让萧护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父仇母仇兄弟仇,换成任何一个人可以拼命。萧护是个正直的人,就像知道岳父母的冤枉,他都迫不及待寻找十三,伺机寻找方法,直到想出来清君侧为止。

他猜不到张宝成疯狂中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萧护对手,采纳刘义举的主意,徐徐而图之。

刘义举的主意,不仅是要萧护的命,还要重图九州。

大帅帐篷里商议一整天,到近傍晚时。一匹快马急驰而来,在营门上大喊:“钱唐老帅有信来!”

同时亮出一面领牌。

这令牌无人不认识,正是以前老帅在时,号令全军用的令牌。如今是大帅在,也是一模一样的令牌,不过上面的颜色略有改变。

老帅用的苍青色,大帅却是石青色。

而来的人,也是以前侍候老帅的将军。他是萧家的人,叫萧庭,是萧老帅的兄弟辈,是萧护大帅的叔叔,四叔公仅存不多的儿子,排行第六。

守营门的人还认得他,赶快来行礼,喊一声:“六将军到了!”萧庭对他笑笑,有一只手是伤了几个手指的,就像伍林儿少了手指一样。

这也是他血战十数年的功勋。

在营外先见到近水有山,扎得十分有道理。再到营中,见众多帐篷错落有致,众星拱月般捧着大帅帐篷在中间。

不是第一眼就能直接看到,也不是见不到大旗。有人想夜袭的话,大帅都会是从容着衣上马的。

萧庭点头含笑,护哥真的长大了。

没到大帐,就有一些人奔出来:“六将军!您还记得我们吗?”萧庭开怀大笑,勒住马,一个一个地喊出名字来:“不错,你如今是将军!你也不错,你也升了官!……”

营中喧哗,小厮们赶快去回报,萧护大喜过望:“六叔到了,快喊夫人来,一同出迎。”慧娘问过是谁到来,忙不迭的穿好衣服出来。

四叔公那一房的叔伯兄弟,素来在大房里深受尊敬。

且不要说四叔公的三个亲孙子,三爷萧拔现在京里养伤,七爷萧执,十五爷萧据现在军中,三个妯娌随侍在京里。

萧护已经先出帐,满面笑容看着一群人围着六叔过来,笑着欠身子行礼:“六叔一路劳顿!”大帅身上今天是衣甲。

萧庭急忙跳下马,近前两步,行了一个军礼:“军中不行家礼,这是当年老帅的规矩,也是老老帅的规矩,大帅想是最近不挨老帅打,都忘到脑后面。”

萧护一把扶起他,笑道:“见到六叔实在喜欢,再说六叔说得也对,没有父帅在身边教训,总思念他。”

再问:“父亲好不好,母亲好不好,叔公们好不好……”正要一路问下去,身后又拜过来一个人,慧娘是匆忙换就的正装,双膝跪地:“给六叔请安。”萧庭有些慌手脚,却不卑不亢地微侧身子受了礼,扶是不能扶的,再笑道:“夫人请起。”

慧娘起来,讨萧护的主意:“给六叔新扎帐篷在咱们旁边,前天打下的城里有一库好绸缎,我说那紫色团花布料不错,现取出来给六叔做衣服,再取几匹好白绵绸,给六叔做换洗衣服。”

妻子安排周到,萧护面上光彩非凡,笑道:“就是这样,你倒不用我交待。”萧庭哈哈大笑,马在他身后,自有人牵去喂洗。已是壮年的六将军对神采过人的侄子看看,笑道:“你又长高了,”与萧护同进帐篷。

萧执不在,十五爷萧据过来拜见。不大会儿功夫,在营中的将军们一一过来,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都笑容满面。

帐篷里忽然就热闹如集市,在这热闹中,大帅展开父亲来信,才看两三句,就喜动颜色。再往下看,就感动起来。微微湿了眼眶,父帅镇守江南,在诸郡王环伺已经不容易,又抽空儿来帮自己。

萧护是很想父亲能帮一把,这样他轻松得多。可父亲不帮,大帅也不是不行,他就没有往家里去信求援,只去信说明出兵日期。

从钱唐到张宝成处,有一处地在地图上是一线之地,要经过两个郡王的封地,左右夹击也不容易过来。

不过那一处,却是水路。

六将军萧庭正在教训十五爷萧据:“祖父听说你不错,很喜欢。就是我,也听着白喜欢喜欢。又怕你给大帅添麻烦,几次要写信骂你,大帅偏夸你好,也就算了。”

萧据,却是六将军萧庭的亲生儿子,也是排行第六,在家里兄弟们中排行,是十五。

父亲在座,萧据不敢坐。听父亲和将军们寒暄已毕,往自己身上扫一眼,萧据赶快恭恭敬敬跪下。将军们说话声也慢慢小下来,知道这是他们萧家训儿子的规矩,当年就是大帅在老帅面前,也是这样众人眼里挨打过来的,都不敢劝。

萧庭只教训儿子:“你也出来历练了,以后要更谨慎,凡事还是听大帅的,不要自作主张…。”萧护放下信,看着六叔训十五弟,自然想到父亲,他微笑着站起,以子侄礼等六叔训完。

萧庭见到他站起来,这才哈哈一笑:“你这是来劝的,也罢,我不难为他。”让萧据起来,这才想起来问,刚才一堆人问候,六将军心里想不起来别人,他四处看:“老三和老七呢?”

“三哥还在京中养伤,七哥出营去还没有回来。”萧据回话。

萧庭哦了一声,关切地问:“老三的伤好了多少?”萧据一笑让父亲放心:“已能走动。”又想说三嫂不让三哥走动,时常为这个和三哥争执,恨不能三哥天天睡床上才好。又怕父亲笑自己贫嘴,忍住没有说。

萧庭见到儿子的笑,就放心不少,三爷萧拔不是他的儿子,却是亲侄子。又问道:“你媳妇好不好?”

“好。”萧据低头笑:“时常挂念父母亲。”萧护不由得想到慧娘,慧娘也时常挂念父母亲。正发怔间,六叔转脸问自己:“夫人,竟然还没有喜信儿?”当六叔的都急了,面上闷闷。萧护急忙往外面看一眼,这一眼看得帐篷里人全都在笑。

见慧娘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萧护才含笑:“她还小,会有的。”

“哈哈哈哈……。”大帅对夫人的体贴,怕她听到难过的样子,让帐篷里将军们笑翻了天。正笑着,慧娘进来问六叔爱用什么菜和酒,才进来,见人人对着自己笑得就更厉害。没来由的认为和自己有关,涨红面庞先找着瞪姚兴献,姚兴献却不在,又找几个爱开玩笑的促狭鬼儿看,也都不在。

这又是为什么笑?

慧娘不解,只先来问候过六叔喜好,羞答答去了。

身后,又是一通大笑声,笑得慧娘心头发毛,步子都快不稳,到外面后,摸一摸脸,面红心跳得不行,嘟嘴无端怪到夫君身上,一定是他在说十三不好的话,别人才笑,才来的六叔也笑得只看自己。

大帅,被生生的冤枉了一回。

接下来,慧娘让人杀牛宰猪,附近城市里采买青菜。水菜军中本来是有,为六叔来,又去采买一回。

把她忙得没半点功夫。

小丫头们跟前跑后,也一身汗水一身汗水的出来。

帐篷里,此时已经不哄笑。兵贵神速,大帅命帐篷外巡逻,帐内开始会议。萧护双手把信抬一抬,满面春风:“父帅援兵到了!将军们,我们也不拖延。张宝成,要么是想跑!这真让我费解。

他扎着势子等我,我来了,他却走了!

再者,他是诱兵计。我身为主帅,三军不动我不动,他未必是想擒我,兴许是想擒一位将军,好与我说话!”

大帅目光炯炯,扫视一下坐得笔直的将军们,还有六叔路上辛苦才到来,也是身姿笔挺,不次于别人。

父子情,兄弟情,把大帅萧护心中堆得满满的。有这些后盾在,他自然雄心勃勃。面上笑容更甚,萧护这就吩咐下去:“有父帅援兵在,我们昨天说的,就更万无一失。”

案几上令箭筒取出令箭一枚,肃然道:“令伍思德带前锋攻打泰城!”伍思德不在,萧北代他接过令箭,出去让人快马送给他。

“郭辰将军!”大帅一声令下。

一个三十多岁的将军站出来。六将军萧庭面有笑容,这是他以前并肩作战过的人,是六将军以前的副将。

萧护吩咐他:“你带右翼攻打怀城。”

“是!”郭辰接过令箭后退后。

接下来的一一分派已定,最后一座城,是张宝成常住地,人人盯着大帅,都想去,见大帅玩味着笑容:“我亲自去会会他。”

“大帅不可……”先出来一个劝的,再出来一个劝的,都是劝大帅不可以身入险地。萧护执意要去,就这么要定下来时,六将军萧庭起来,拱拳躬身:“大帅,我呢!”

萧护愕然,才说一句:“六叔才到,”萧庭毫不客气打断:“我父子跟随大帅去。”他嘿嘿冷笑:“莫不是大帅嫌我老了,怪我在家里呆上几年,竟然不行了!”

“我怎么敢这么想,”

又是才一句话,萧庭再次打断:“当年诸葛不嫌黄忠老,大帅你看我,比老黄忠还要年青,大帅你嫌弃不得!”他再次慨然请命:“我父子,随大帅前行!”

萧护在今天里,又湿了第二回眼眶。

帐篷里的将军们也全敬佩在面上。

萧家凭的就是父子兄弟兵,在今天又一回验证在人眼前。

听大帅动情,嗓子眼里有哽咽:“是,那请六叔带十五弟,与我一同前往。”随着他的嗓音,有着什么悄无声息弥散开来,是那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壮志不弱少年的豪情……

总之,让每个人都不忍走开,就是大帅说散了,也都想在这里多呆了一会儿。

晚上无酒,尽欢而归。

萧护巡营过,往帐篷里走去,先想好怎么对十三说。凭心而论,他是不愿意十三跟去,总是有危险的。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丈夫,萧护希望妻子掐花弄水,在自己回房时撒娇吃个小醋什么的,他喜欢到心里。

得想好怎么哄好十三。

帐帘子打开,大帅先笑容可掬,亲切地喊一声:“十三。”慧娘从榻上抬起面庞,手中又是一件衣服。

萧护自成亲后,就宣称自己不再穿别人做的衣服,十三也尽力地做到。幸好她手脚快,又有奶妈和丫头们帮着,打绊子,弄浆子的,才在管理家务,又到书房里吃醋的时候,还能丈夫里衣外袍腰带汗巾子帕子鞋子件件不差。

大帅不挑剔,却是个讲究的人,侍候他,不容易。

他可以在军中穿血染旧衣,却在安宁日子里,对针脚儿细密很讲究。他生得英俊,慧娘又格外地愿意打扮他,虽然打扮出来后,还是自己多吃醋。

这手上做的,又是大帅一件见人的衣服,象牙色的衣料,刻丝暗纹,慧娘打算配上雪青色腰带,光想想,就很诱人。

听丈夫唤自己,慧娘放下来,小小欢呼一声,扑到他怀里。大帅张开手臂,把慧娘抱在手臂上,抬她去够帐篷顶,高,手摸不到,慧娘就格格笑:“再高,再高些。”

大帅把她放下来:“再高你就踩我肩膀上了。”慧娘嬉皮笑脸,凑进怀里,就是习惯性的娇滴滴:“人家还没有踩过。”

耳朵被拧,才不再撒娇。

大帅舒心畅意地坐下来,让十三坐膝上,先好好的哄她:“十三手艺越来越好,”慧娘笑眯眯,长长的一声:“嗯。”

“十三也生得越来越好。”

“嗯……”又是长长一声。

“十三呐,和你说件事情。”大帅笑容多多,慧娘一听眼睛亮了:“让十三做什么去?”萧护失笑,对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就由不得莞尔:“我离开两天,让你当大帅好不好?”

没有意料中的十三笑逐颜开,慧娘反而颦眉头,面色在大帅担心中越来越暗,最后泫然:“你又想抛下我,你又不要十三了,”

她伤心时人不走开,手攀住丈夫肩头不丢:“你去哪儿,我就去哪!”

“早知道不让你过来,让你京里!”萧护假意训斥。听慧娘呜呜似哭:“我偷着过来,看你一眼再走!”萧护扳过她面庞,一看之下,放声大笑,那脸蛋子上半点泪水也没有,十三在假呜呜。

见被发现,慧娘扮个鬼脸儿:“你骗不了十三的,夫君去哪里,十三去哪里!”

“我去打你,你呢,也跟着打自己?”萧护逗她。慧娘讨好的笑:“那十三喊夫君不打。”这一声说得娇柔动听,萧护亲一亲她额头,满面温柔:“乖,疼你还来不及,你听话,”

“不!”

大帅笑意震吓的眼眸,对上十三固执撒娇的眼神。

烛光,一滴子一滴子往下流着泪,大帅先泄了气,喃喃:“我就知道和你说不通。”他大可以偷着走,可潜意识里,就怕自己不告而别,十三要难过伤心。

还要攒一肚子泪水对着自己流。

大帅对自己没好气,对慧娘板起脸:“做你的活吧,我现在不想理你了。”慧娘对面做针指,偷偷地看他,嘴角儿勾起,如偷吃小狐狸。

第二天还是跟去了。

一行人,萧护慧娘萧庭萧据萧西萧北萧墨和小鬼,悄然离去。姚兴献提出任夫人来,对她不客气:“大帅有吩咐,你助我们攻城,我们放你自去。”任夫人心情复杂地答应一声:“是。”这仗打得任夫人听过也啧舌,她这几天养伤中,想的全是张宝成不要自己了?

他对自己说过,如性命般珍惜自己。而去京中,是任夫人自己请命,她对张宝成用情过深,想在他面前脱颖而出。

任夫人发疯似的百般回想张宝成为自己送行时,难道他是借刀杀人?正不想自己了!

姚兴献命拔营,去接应大帅,任夫人骑在马上,见碧空蓝天,心情忽冷忽热。一会儿想大帅含笑,又知道他是色诱不怀好意;一会儿想张宝成珍惜,又怀疑女人太多,张大帅烦了自己。

不过一天的路,任夫人被折磨得面容憔悴。

萧护一行人,半天快马,半天等待,夜晚来临时,一只小船由水城门驶入城中。城门上人是买通过的,打前战的,是伍思德的外甥兼亲兵伍小伍。

伍小伍对慧娘用口型说了一句:“十三姨。”再来对大帅见礼。多有不便,随便哈哈腰,带他们到城中落脚点,单门独户的小院子。

月光如流水,把每个人都染上银色。房中点起蜡烛,萧护面色冷峻听伍小伍介绍,银光和烛光红晕交织衬托出来他直挺的眉,凝重的眼眸。

不要说慧娘心中得意,这是她的夫君。是一军之统帅,也敢深入险地。就是萧庭看在眼中,也自豪非凡,这是他萧家的后辈。

萧庭不动声色,又打量了慧娘。

对于慧娘过去的功绩,萧庭都知道。不过萧庭认为杀乌里合之功,与大帅萧护,当年的少帅相助有管。

六将军征战十数年,知道大军混战中,杀一个英雄并不太难。而六将军是会过乌里合的人,他自认不能。

因为杀乌里合,六将军在萧家时,对慧娘是认真看过再看过,在心里下一个结论,她不可能一个人杀了乌里合。

这个看法,六将军谨慎的放在心里,他不能扫大房的兴致。

此后,慧娘跟着在京里,肯定有人夸她辅佐夫婿,英勇过人。六将军听到,没放心上。

今天,萧庭才真的刮目相看。不管是马上也好,进城也好,一有动静,萧夫人慧娘就会移动位置,或多或少的用自己身子挡住丈夫。

这一点儿,萧庭打心里认可了她。

伍小伍简单说完:“……他是要走,江上停的全是船。”最后才埋怨:“怎么是大帅来了呢?”萧护欣赏他的忠心,伍家是萧护用心栽培出来。他就多费几句话解释:“咱们人也不多,”一语未了,伍小伍恍然大悟。

慧娘也心疼不已。

她深情地看看丈夫,从京里一路守到这里,得多少将士才行?

可恨京都护卫们不能来,不是他们不想来,是宁江侯和大成长公主都不答应。还有一干子郡王们也不出兵,只怕……

还在后面等着捡好处。

想到这里,慧娘一惊,本能地再看夫君。见他云淡风轻的摆摆手,慧娘抿抿嘴唇,心有灵犀的感觉真好。

如流水般月光,是沁入人心中,滋润着。

伍小伍又怪慧娘:“十三姨,你咋也来了呢?”

大帅轻轻地笑:“她呀,是个……”下半句咽回去。慧娘微红面庞,娇嗔地垂垂头,这里不是撒娇的地方,又警惕地摆正脑袋,侧耳不住听着外面。

有脚步声,轻轻地过来。房中的人迅速闪身,避开窗户后面的,闪到门后的,小鬼一弯腰,钻到高几下面,萧墨胖,就钻到红漆雕刻花鸟桌围的八仙桌子下面。

“小伍,是我。”

伍小伍对大帅轻声道:“俺找到的同乡,在张宝成手底下当兵。”萧护示意他去开门。伍小伍打开门出去,在外面和他嘀咕几句,“乔大人…。啊?知道了,”

窗户旁边,大帅夫妻并肩而战,月光从窗棂上透入,在他们面上。慧娘耳边一暖,是夫君凑过来,轻轻一吻,慧娘羞得不是低头,是赶快去看房中别人有没有注意到。

见老的小的全盯着房门,才松一口气,夫君低声悄骂:“跟屁虫。”这是刚才回答伍小伍时,没有说完的下半句。

慧娘一直没有撒娇,是全心全意护卫夫君。听夫君又这般骂,也悄声地回:“是粘人情。”比跟屁虫好听得多。

夫君轻轻一笑,月华恰在他唇边涌动,似明月出大海前,先有无数光辉显露形迹。又于深海中跳出,亮得让人赞叹,赞美。

慧娘心中动情,知道这是险地,自己克制着,只老老实实贴着夫君站着,佯装看不到他的笑。手,让萧护温柔握住。

伍小伍重新进来,关上房门大喘气儿:“张宝成要今晚杀乔大人。”乔夫人的丈夫,有纳妾的爱好,却是一个不错的官。

张宝成划自留地后,乔大人大骂不止,不愿在他手下为官,张宝成恼羞成怒,还不敢杀他,怕百姓们不依,就一直留到现在。

萧护就很重视。

慧娘和自己都答应过乔夫人,保乔大人安全。如果死了,怎么去见乔夫人?让以后来投的人,又怎么去想?

大帅奇袭本城的想法,一半是为乔大人而生。以前还想着拿任夫人来换,现在看来张宝成是不想要这个女人,唯一只盼着任夫人说的一些情报还能用得上。

萧护毫不犹豫:“去救他!”

余下的人,更没说的。来到是做什么的,就是轰轰烈烈让张宝成难过的。

再说大军,就在后面。

伍小伍走前面,两个小鬼紧跟后面,出去的比萧西和萧北还要早。萧西和萧北就笑,让六将军和十五爷出去,他们准备跟在大帅夫妻后面断后。

萧护不松手,扯着慧娘的手出去。夜静更深,又不能正大光明,就走得悄无声息。大帅是美风姿,步子不慌不忙,好似闲庭步月。

夫妻两个人同时想到赏月时,对视一眼,各有笑意一闪而过。

不想要她跟来,她偏偏跟来了。

大帅悄悄摩挲妻子的手心和指肚。夫妻全是有硬茧的手,十三重修饰的多,手心中硬茧磨去不少。

可大帅还是心疼了,几时才是香葱素手?嫩得如豆腐,捏一把让她呼痛,倒在自己怀里撒娇不已。

他就更微微地笑着。

此时的一笑,更是当年寿昌郡主情根深种的祸根。

大帅也正在内疚,内疚还不能给十三一个安静掐花弄水的太平日子,这内疚让他打起全部精神,心中豪气干云天!

放开慧娘的手,这不是缠绵时候。

指尖的温度离开,让人留恋。慧娘悄悄看夫君,见他目不斜视,一脸你是跟屁虫的神气。慧娘在心里偷偷地笑,在心中回一句,十三是粘人精。

只是粘人精。

乔大人关的地方,在张宝成住处隔壁一进院子里。飞檐重阁下,更显得小院冷清。四月初风暖得薰人如醉,风中还有女子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伍小伍无声对着地上啐一口,这个糟蹋女人的张宝成!

俺村里洗马桶的,都比你有廉耻。

虽然是静夜里,除了这些声音外,还有一些匆匆的脚步声,手中必定有重东西。萧护认真听过,作个手势:“动手!”

萧庭,和儿子萧据闪身往后门去。小鬼,拿出飞抓对伍小伍笑得又天真烂漫:“小伍爷让让。”伍小伍急了:“你咋抢功呢,这是俺花了大心思。”

压低嗓子悄声骂。

萧墨不理他们,走到门前,伸出小胖手,“当当当!”敲得如鼓点子般清晰。

伍小伍才大惊失色,见门开了,一个人在门内:“干什么!”门开半扇,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人在门内。

萧墨一本正经:“大叔,我弟不见了!”

“滚,”那人忽然住声,一双眼睛死鱼般凸出来。萧墨两只胖手贴在他肚子上:“咦,大叔你肚子疼?”

伍小伍见再不杀人,功全没了,往上一跳,扒住墙头就上去。门开的不多,门后的那个人听到萧墨说话,双手扶住前面的人,还没有发现他断气,反而笑问:“昨天夜里那女人把你弄干了?”

院子里并没有别人,伍小伍拔出短刀,正想一扑而至。银光一闪,小鬼飞抓隔着人到了,一抓之下,那人一声没有,咽喉上多出一个洞来。

无声倒下,萧墨用他身前的那个人抵住,回头低声骂:“你弄我身上血了!”小鬼摊开两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两个屁小鬼!”伍小伍在牙缝里骂,无声无息滑入院中,先搬开一个人,萧墨扛一个,靠墙放着,好似站着说话。小鬼走进来,想一想,把一个人手抬起,放到另一个怀里。而另一个人的手,揣到另一个人裤带里。

满意地走开。

小院寂静,萧护露出疑惑。伍小伍手指脚下,在地下。

慧娘是男装,个头儿也高挑,手微用力,把夫君推开,意思我下去,和伍小伍,走入房中。房中,地道一眼可见。

揭开盖子,见一条通道往下。伍小伍想也不想,往下就跳。跳得慧娘冒冷汗,下面有几个人?只听伍小伍大叫一声:“有埋伏!”

院子里,忽然金戈鸣响。

墙头上挑出无数灯笼,照亮此地如白昼,有一个人从墙头上走过来。这院子本和隔壁墙头相连,这灯火通明,可以看出来墙头上直通隔壁门楼,竟然是如履平地过来。

走来的这个人,鹰鼻鹫眼。他自黑暗中走来,不管是散发的气势,还是面上的阴郁,都和黑暗没有区别。

像他身上深色的袍子,只怕在银河里洗也化不开,是一团如老潭底绿深处成墨的郁结。

张宝成!

他仰天狂笑:“哈哈,姓乔的老匹夫还真的能吊到人!”把闪烁着危险的眼睛张一张,阴险地问:“推出来让我看看是谁?”

张宝成不去看树下,墙角的那几个人。

在他心里,认为都离死人不远。

小院墙头上,强弩无数,只要一射出,织出的就是天罗地网,带出的是死亡气息。

慧娘在伍小伍往下跳的时候,冷汗冒出,同时往旁边一躲,钻到柜子后面。见到张宝成出来,恨不能给他一刀。

她忍住,还不知道小伍好不好!

见地窖中,先出来的是几把刀剑尖,上来四个人,再推出来的,才是伍小伍。伍小伍垂着头不说话,只有胸前微微起伏着,要很用心才看得出来。

慧娘看得眼睛都快直了,才放下半条心,认真打量出来的这六个人。步子敏锐,举手抬足都有刚劲味道。她自问自己不能一刀斩了,就先忍着。

张宝成明显对伍小伍不满意,就着火把只看一眼,就摇头阴阳怪气:“不好,不好,这个不值钱!”

双手一拍,大喝一声:“值钱的出来!”

一下子出来好几个。

最早出来的一个,束发金簪,面容白净,俊秀中还带着一股子温婉味儿。张宝成看直眼睛:“哈哈,这个好!你是萧护帐下哪一员大将,我从没见过你!”

忽然顿住!

不能控制的东西在张宝成眼底肆意攻击着,张宝成面容扭曲,嗓音都变了狰狞:“啊啊啊,”他缓慢而又痛苦,如被一架老水车慢慢地辗转着,也去不了那万年的痛。

“这莫不是萧夫人?”张大帅又惊喜又沉痛,又想上前一把扼住,又强止住自己。就形成他面上无边的痛苦,如秋之落叶萧萧而下。

慧娘看也不看墙头上强絮,冷淡地道:“是我啊。”

张宝成抽风似的冷笑,嘎嘎笑声如人脚底下踩无数纸张一样,先开始清脆,到最后踩,再踩,只扎耳朵。

“啊?哈哈!你丈夫在哪里!”

“不在!”

“我在这里!”

萧护早已走出,此时更是缓缓上前一步。强弩虽然没有动,也能感觉出来“唰”一下移位重新瞄准的感觉。

谁不知道这是坐镇京都的年青大帅!

当兵的有野心的,谁没有羡慕过大帅的好机遇!

而这个人,又是张大帅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张宝成一个字也没有了。

他眼睛奇怪的瞪着,用一种奇怪的角度凸出来,下一刻只怕会翻出来。他嗓子眼里没有任何声音,却人人心中听到他心中的交战,这交战往上到了嗓子口儿,就会有一种格格嘎嘎吱吱嘭的怪声。

如拉钝锯,磨得人神经快倒下。

这是张大帅的痛苦蜂拥而出,全挤在一处出不来,又争先恐后的声音。

夜晚,早就一沉,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远处,有雄鸡,尖尖的只叫上一声,就没有了。也许,是让城中突然袭击的生死存亡气息掩盖住。

萧护,则是安然。

火光不自觉地在他眉宇间跳动,像是也偏心英俊的人,只在他面上多一些。他在这天亮前最暗的那一刻,走出在无数火把下,还是他最亮。

压过火把光。

四周有热气涌出,像是人身上焦急的汗水。

萧护如此镇定,别人就要出汗了。都听说过他少年执掌玄武的名声,也听过他青年平乱京都的事迹。

这一位大人物到此地来,不会是访客观风景。

虽然此地也有好江水。

两双眼睛,一个疯狂如死鱼般,一个如繁星下璀璨,镇定自若。死鱼,就更没有理智!

张宝成大叫一声:“杀了他!”给父亲报仇,给母亲报仇,给弟弟报仇……可怜最小的弟弟,是让他弄成接近废人,才在战乱中无法自保。

明光忽起。

惨叫也起!

电光火石般,

如放烟花,又如惊雷闪电,震慑人心!

左边墙头上,两个男人,一老一少。一个手持双剑,剑把上彩丝盘旋,指东打西!另一个手持长剑,如一汪秋水,到哪里,哪里断肠!

萧庭和萧据父子跳出来。

而右边墙头上,更比光明耀眼。

一个白衣人步月踏星,负手施施然,似在散步花间,可步子前后一拧一踩,强弩就断了弓弦!

他面容淡漠,腰佩古式长剑,在墙头上一堆弓弩中,坐了下来。

稳稳的,如坐庙中蒲团。定定的,如在佛前诵经。

张宝成眼睛都直了。

岳灵!

在京中杀人不眨眼,会装神会弄鬼的岳灵!

他眼底泛起一片血色,就没有看到底下院子中,一个磨盘上半扇旋风般砸来!

萧护他们手脚足够的快。

见有埋伏时,先把院子里可以藏身,可以抵挡的地方全看在眼中。张宝成才开口吐一个字,慧娘飞鹰般起,扑到萧护身前!

她和小鬼撞在一处。

一人护住萧护半边。

箭,在慧娘刀光下纷纷落下,而小鬼,却闷哼几声,中了几箭。

萧墨,则是不顾自己,上前一步,对着院中一个大磨盘,吐气开声,用力一拳:“嘿!”上半扇磨盘自平地起,虎虎卷风,对着墙头上张宝成砸去。

“保护大帅!”

涌上来十几个士兵!

“哄!”

磨盘砸中墙壁,一个大洞现出,飞到墙外去了,落地时,地面一震,然后“哗啦啦”,墙头塌下半边,张宝成等人一起落下来。

别人是跳下来的,而张宝成却是摔下来的。他不是没能耐跳,而是全部心神都在岳灵身上。他眼睛越来越红,脑子里不住盘旋几句话,他杀了父亲母亲,他杀了父亲母亲。

岳灵没有杀张守户和张夫人,可整个京中局势,当时与他有关。

张大帅,就一屁股坐碎墙上,戳痛屁股也丝毫没感觉。

他直勾勾,只对着岳灵!

沙哑着嗓子问:“你是萧家的人?”当时一直怀疑是萧家的人,后来想萧家要有这种人,直接一剑取了张守户首级,不是更省事,就放下疑心。

害得当时的张守户不敢乱出门的,就是这一位。

院子里响起哭喊声:“小鬼你没事吧!”

萧墨抱住萧规,对着他身上中的箭悲伤。小鬼中了好几箭,右手臂上有两只,胸前有一只。腿上也有一只。

说也奇怪,右手臂上和大腿上的箭全在。胸前的,却只有一个大洞,扎破衣裳。

萧护手也在萧规背后,也是抱着他,沉痛地喊一声:“小鬼!”就愣了愣。萧规眼珠子很是灵活的动几下,对着萧墨的泪水笑逐颜开:“骗到你一回!”

另一只好手臂把身前衣服解开,里面是一片牛皮护垫。萧规笑嘻嘻:“我看你有个垫子,求三奶奶帮我也做了一个。”

又皱小眉头:“手上痛。”

萧墨和萧护长出一口气,这个小鬼!

可他还是中箭。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慧娘和六将军父子,萧西萧北正战得痛快。箭雨一出,萧西萧北就看到夫人和小鬼对大帅扑出,他们一左一右,护到大帅身后,剑划圆弧,把萧护身后遮得密不透风。

不时有人倒下去。

院中火把暗了一半,只有那明珠刀光,如飞凤而舞;彩丝,给人面前一片春花烂漫,又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十五爷萧据用力一抽,再次把彩丝从一个人脖子上抽出。那人,直挺挺倒下。

萧庭骂:“你小子是练剑,还是练剑把子!”

六将军不减当年,剑如天外光闪,一剑一个,剑剑毙命。

他们全是不顾自己的打法,只求多杀一个,不想自己会不会中箭。身在强敌中,大帅最重要。

而慧娘,刀如雷霆,展开来在他们身后。

不时有绝妙刀光,萧庭就放声大笑:“好!”

张宝成不错眼睛瞪着岳灵!

少年瞪着六将军。忽然忍不下去:“哎,那老头儿,你这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竟然有几招与自己家传的相似。

萧庭不看他,在激战中有了一丝笑容:“你姓岳是吧?你老子好吗?你老子当年与我大哥大战,那剑法,啧啧,比你强多了!年青人,习武不是为了卖弄!”

走得跟小旦扭腰似的。

岳灵面上一红,强词夺理地道:“你没看到我这几步十分巧妙,尽得武功真心法。”萧庭一剑送出,毒而狠地正刺中一个人咽喉,手就收回。

他横扫而过,那个人脖子下面血光喷出,如洒丹朱。

萧庭这才看了岳灵一眼:“杀人就是杀人,你鸡走路似,唱戏吗?”岳灵气急败坏:“你偷学我家剑法!”你还有理了!

“啊……!”

张宝成手持一大块断墙,挟着风声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他晕了头,对着岳灵就砸!

萧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已经神智不清!

你的仇人在这里!

而这里从名声上最具有威风性的,却是岳灵!

见断墙飞来,岳灵出剑!

寒光一闪!

如绽白梅!

似乎还有芳香,一剑挑出,硬生生击中飞来断墙!

断墙有一人多宽,半人多高。一掷之下,挟威惊魂。在这一挑之下,就此停住。岳灵喝一声:“还你!”

剑身嗡嗡作响,断墙后势变前势,又对着张宝成飞过去!

张宝成闪身跳开,没有落地时,天边巨震传来,有红光似日边才闪深海,似乎半边天都亮了。

“杀!”

有人大喊:“玄武军攻城了!”

无数火箭,呐喊声,瞬间响彻耳边。

院子里人,更是暴起。萧护把小鬼放在磨盘下,让萧墨守着。走出对直盯盯看着岳灵的张宝成道:“你有悲父之思,我父也有舔犊之心!”

大喝一声:“张宝成,你敢与我一战!”

飞抓自耳边出,一个人手持弓箭倒下。

岳灵喝彩:“小鬼,有你的啊!”

萧墨搔脑袋:“兄弟一场,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左手也能抓!”小鬼回他一个笑容,露出八颗牙。有一半还没有长全。

“我不和你笑,你一笑,就代表心里有鬼!”萧墨撇嘴,见地上断砖不少。上前一脚,踢起来一个,一拳砸中,飞出去直中一人脑袋。

“好啊,再来一个!”萧北夸他,同时俯身躲避一人攻击。

“萧墨!”萧护大喝一声。

断墙外,忽然扑上来一队士兵,手中强弩闪着幽光。才举弓弦,才张上弓箭,齐唰唰乌亮的箭头。

萧墨飞身扑过去,他身子太胖,跳不远。萧护用力一脚,把他踢飞出去。萧墨在半空中大叫:“助我!”

萧西百忙中给了他一拳。

慧娘抡刀,为他劈出一条血路。

小鬼在磨盘下面笑:“好哎好哎!”

岳灵直着眼睛,这是什么打法?人肉攻势?

见萧墨双足在断墙上一蹬,到了弓箭手侧边,用脑袋当武器,流星般飞去。

“啪啪啪啪……。”

一排脆响,弓箭手训练有素排得整齐划一的弓箭,被他一脑袋顶断,身子去势不灭,继续往前,顶破一排弓箭弦。

久受训练的弓箭手,会站队很整齐,这倒方便了萧墨。

他人在半空中,手中拳头蓄劲,同时“啪啪……”脆声格格,打歪一群人带盔甲的脸。

“扑通!”

“哎哟,娘呀!”

落在断墙上尖头上,手,肿起来!

他是赤手空拳,对上别人头盔。

强着身子起几起,又落了下去。

手痛可以忍,胖身子扎在尖墙上,幸好肉多,才没有伤到骨头内脏。

岳灵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功夫?铁头破箭!”

院子里,萧护和张宝成离开几步远,凝神互视着。

张宝成眸中血色渐渐下去,他呼吸也平稳下来。而远处,一丝白光现,日头就要出来。每到早上,张宝成就能宁静,吵闹的人声,来往的人流,可以安抚他思念家人,自己孤单的心。

他一伸手,有人为他送上兵器,一对铜锤。而大批的人声马蹄声,惊雷般袭来,姚兴献带着人搜寻大帅,任夫人和乔夫人带路:“张宝成住在那边!”

萧护,也心息平静。他手中无枪,只有长剑,去了剑鞘,握在手中,等候张宝成的到来!

锤卷起漫天灰尘,是张宝成先对着地上用力一击,砰然声中,灰飞如雾。岳灵嫌弃的后退,弄脏了衣服。

而慧娘等人,急切间寻找大帅身影。

见黄尘落下时,只有大帅一个人站着!

地上,现出一个大洞来!

一丝衣角还在洞外。

一个人扑上来,用力握住那丝衣角,任夫人苦苦的叫苦:“你竟然抛下我?你让我去京里,就有不管我的心是不是!”

灰尘弥漫中,她发上是灰,衣上是灰,灰头土脸的纠缠女人,岳灵吓了一跳,喃喃:“女人如老虎。”

姚兴献等人目中涌出泪水,来见萧护。把大帅看了好几眼,见他安然无恙,才噙着泪道:“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婆婆妈妈!”萧护没好气!

“我为你毒杀了丈夫!我为你不要名节!”

慧娘撇嘴,你本来就不要名节!

“我为你冒险入京,我为你可以做任何事!你怎么能抛下我,”任夫人半边身子被拖进地道中。在地道里接应的徐义举焦急地道:“大帅,事急当从权!”

张宝成大叫:“且慢!”

任夫人身子腾空而起,让张宝成一脚踢出。

“轰!”

地道口倒塌,再没有路。

任夫人身在半空,也能明白张宝成救了她一命。这里的装置,是随时可以毁坏地道口。身在半空中的任夫人,陡然明了是谁造成这一切。

一落地,就见萧夫人离自己最近。任夫人张牙舞爪奔着慧娘就来……。

她面容如鬼,牙呲眼裂,岳灵又吓一跳:“女人如鬼!”不想再呆下去,清一清嗓子道:“萧大帅,方外人特来助一臂之力,别矣!”

正要走,见萧墨跳起来,一头又撞到扑来的任夫人身上。任夫人身子软,萧墨摸摸脑袋,眼前乱晕少了一多半儿:“哎,我好了!”

慧娘还没有动手,任夫人已直奔墙上,带着一堆的灰,如漫天飞舞中的落叶,这叶子就是大了一些,直直撞中岳灵站着的墙壁。

“我的衣服!”岳灵咳了一声,让灰尘咳到。人人见到他白衣一闪,冲天而去,身前,若干游丝轻舞,不知系在何方。

他曼声而吟:“大雪满弓刀,夜来杀人时,还是雪中杀人的好!”萧西在下面接上话:“不会弄脏衣服!”

源源不断的人马进城,萧护先让人给小鬼包伤,取治跌打的药酒给萧墨喝下,又看视六叔和十五弟,都有轻伤,还有萧西伤在腿上,萧北肩头让人削去一片。

最后,才来看慧娘。

四面围的人默不作声看着。大帅让人感动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不会先去看自己,也不会先去看夫人,他要把别人全看完了,才会看夫人,再看自己。

慧娘头发半散,让人截去一半,不及查看,在帮小鬼们看伤。

肩头一暖,夫君的手搭上来。大帅怜惜地抚摸她的发丝,用另一只手,叹道:“夫人,可怜你的发丝。”

慧娘心头一热,还是细心地把小鬼最后一处剑伤包好,回身来看夫君,见他额头上伤了一处,幸好不深。

是飞矢擦中。

面上,灰头灰脸都不会好看,可慧娘一把抱住,夫妻紧紧相拥一下,慧娘惊问:“快追张宝成!”

大帅不慌不忙:“他跑不了!”

“大帅,夫人!”张家见神见鬼的扯一嗓子,慧娘白眼儿他:“叫什么!”夫人少了一半头发,正不能见人时。

张家牵着马过来,夫妻上马,萧护认认路:“去江边。”

身后,伍小伍这才悠悠醒来,对着断墙和晨光中还飞扬的灰尘愣着,忽然跳起来:“俺没有功!”

和他叫声的,是乔夫人的痛哭声:“老爷,老爷你醒醒……”生生地把伍小伍的叫声压下去。

城外码头,张宝成已上船。对着江水滔滔,就要离开的城市,他流下痛心的泪水,喃喃轻呼:“父亲,我必回来!我必杀萧护,为你报仇!”

日头又升,晨光一片,晨光中,一行人马奔到江边,萧护在当中。

江水波声,夹着张宝成的狂笑:“萧护,我会再回来的!”

萧护吩咐:“打旗语!”

萧北取出一对小旗,站在江边打起来。

早上江面有落雾,雾中,忽然现出数十只战船。有大船,有快舟,船上都有一面烈烈随风的旗帜。

上面写着“萧”!

正中船上,坐着一个中年将军,姚兴献急了:“是大帅么,是大帅么?”又难为情的看看萧护,手放嘴边大呼:“老帅,我是姚兴献!”

中年将军大笑相迎,招手有人送上弓箭,他抱月开弓,大喝一声:“张宝成!老将萧廓在此!”一箭飞出,张宝成船上帆落下!

萧据欢声大叫:“五叔,好箭法!”

这是萧家旁支中功夫最好的将军,不是三叔公一房,也不是四叔公那房。

慧娘对萧家的老将军们今天深刻认识到,六叔也好,五叔也好,都是见过的,当时见到不过是一个精神炯异的中年人,没有想到个个宝刀不老!

她不禁神往,公公使全套枪法时,是什么模样?

船越现越多,竟然不下百只。

旗帜乱舞,大船迎风撞来,竟然是不管不顾自身如何。而快舟,飞鸟般而至,盾牌手立于船侧,后面不住放出箭来。

不管是大船,还是快舟,船头全是精铁尖刺!

徐义举大骂韩宪王:“他竟然不牵制萧家!”张宝成沮丧:“算了,他是皇裔,与皇位有份!”只难过一下,就打起精神来:“我还不想死呢!”

大声吩咐:“迎战!让我们会会江南水军!”

船撞破声,落水声,无数钩抓搠下来,又有无数箭矢对着水中疾射。水面,红通通如晚霞映江,血色一片……

江边上人大声欢呼,助威。

后赶来的伍小伍,却不会水。急得抓耳挠腮:“来只船,接我去杀几个!”

慧娘一巴掌推开他:“挡得我看不见!”十三为夫君是南边儿人才学的水性,可水上作战,是头一回见。

她忽而惊然,忽而啧舌,忽而赞赏得不能自己,就差来一句:“当浮一大白!”

萧护对着江上越来越多的死人,幽幽叹了一口气,一将功成万骨当枯,而一国当成,是多少骨枯?多少人家血肉分离?多少人家哭声震天?

大帅隐隐地想到一件事,就是有忠臣,可经不起离乱世道,也经不起昏庸君主?他长叹一声,把心思收回到新帝身上。

谁可以当一个开明的新帝?

还有一个垂头丧气的人,是姚将军。姚将军找了半天,没有见到前大帅。他伤心得不行,老帅,真的不要我们了。

萧护在这种时候,都要关切他一下。温和地道:“你看,父亲放心地把我交给了你。”姚兴献吸吸鼻子,眼睛里水光弥漫,咧开嘴一笑。

一叶小舟应伍小伍的呼喊飞来时,却不是接他。

舟停下,又是一员老将下来。萧护带着人拜倒:“五叔!”这是四叔公的第五个儿子萧庐,是三爷萧拔的父亲。

他少一目,面上伤疤纠结,如老树地底下盘根。萧家的人生得都不坏,而这一位五老爷,却不能再见当年英俊眉目。

慧娘没有害怕,只有感动只有感激。

萧庐让萧护起来,也是肃然命他:“此地不是家中,不要多行家礼!”他甚至在晨光中开怀大笑:“你是大帅,当我们来见礼才是。”给了萧护一拳,再瞪眼:“小子,你不打招呼,就把你老子的官撸了,害你老子自己封了一个,现在叫钱唐守备军大帅。不过我们只喊他老帅,他不乐意。可两个大帅,不是乱了!”

萧护忍俊不禁,垂手道:“是是,这事情我亲自去和父亲解释才是。”

慧娘才偷着要笑,见精光四射的眸子投到自己身上,萧庐似乎要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又不问心中放不下,这强硬的汉子强软着嗓音,让听的人别扭到难过地步。他在问:“夫人呐,你,也来了?”

他舔舔嘴唇,怕慧娘听不明白,再加上一句:“你就没歇着?”这句话压得慧娘站不住,再次跪下不敢回话。

萧护忙道:“开枝散叶必有时候,五叔,我天天不离开她……”大帅一急,把这句话也说出来,衣角一沉,让慧娘扯了一下,这话当着人也能说?

十三羞得只想钻到江水里。

萧护轻笑,在慧娘头上抚摸一下。夫妻眷恋,由此可见。

六将军萧庭解开这尴尬:“当年大嫂,也不是头一、两年能有。”五将军萧庐憋出一句话:“不是说能生,定亲的时候,大嫂就让人看过。”

这句话分明家中也知道是封氏慧娘。

慧娘先不管小孩子脸上屁股上是怎么能看出来能生的,对着两个叔父叩了一个头:“封氏见过叔父们。”

“啊,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以后再细说吧。”萧庐性子明显是大大咧咧性子,他在自己房头里排行五,却比六将军萧庭小,道:“六哥,我们该走了!”

萧护想到是这样,还是微惊挽留,诚恳地道:“请叔父们歇息几天再回吧。”又给江面上还喊杀震天的船只看看。

有留恋和思家的意思。

两位叔父们不肯留下,是说走就走的性子。萧据跪在码头上送父亲,任由江水冲了一身。小舟一叶,带走两位老将,留下来一片深情。

如江水滔滔,万里之遥。

转回城的时候,慧娘才纳闷,自己能生,定亲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她出了一下神,是婆婆有这功夫,还是请别人相看的自己?

请的是谁,以后自己生下哥儿来,是不是也可以请她帮着相看媳妇?

小孩子看屁股?全是肥屁股才是。

慧娘在心里只有一句话,此人必然是个神人。

是夜,江水哗哗,下游几百里外,几个人水中钻出,吃力的把一个人往江上拉。他鹰眼鹫鼻,紧闭眼睛。

张宝成!

一到岸上,徐义举浑身酸麻,胳臂腿全抬不起来,大家全呼呼喘气,歇上好一会儿,有了力气,把张宝成抬起来。

江边,碎石扎脚,路也不好走。没走几天,手中都一重。张宝成张牙舞爪挣开众人,身子落地,让鹅卵石刺得面上一歪,跳起来。

浑身带水,发散披落的他,好似水中才出来的恶鬼。

对着茫茫夜色,张宝成放声狂呼:“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徐义举扑上来捂住他嘴巴,恳求地道:“大帅,咱们在哪里还不知道!”

张宝成茫然不知所措:“啊啊?在哪里?”他甩开徐义举,对着四面魑魅魍魉般群山,呼啸低应的江水,眼神儿涣散:“父亲……”

江水中升起的,黑瘦,分明是自己父亲。

他狂奔而对江水去。

“砰!”徐义举是文人,捡一石头打倒他。七手八脚按上来,给大帅嘴里塞上帕子,抬起他往密林中走……

------题外话------

下雨了,一早起来码字的仔表示很喜欢雨天。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常思雨季。

特别是夜晚蒙蒙,和早上黑青青天时,雨声滴哒,心中就说不出来的欢喜。

兴许是下雨,就当时令了。

秋雨绵绵,亲们添衣换衣时,请检查口袋中有月票若干,仔张口袋接着呢。

标准姿势:五指鹰爪,直插袋底……取出,砸吧。

骑士书屋推荐阅读:四合院:众里寻她千百度反派:夫人你也不想儿子坐牢吧?医魂娱乐圈:想当我老婆的女粉丝上亿穿梭:电影世界女神有点多四合院:开局带着农场空间下乡团宠锦鲤她爆红了成为第一的代价是变成女生?开局成了军火商,怎么办?在线等奶爸:山村带娃日常官场:世家大佬要培养我做继承人反派:截胡师姐后,主角崩溃了新婚成劫,容少莫反悔从村官逆袭:权巅之路魔王穿越苦主?血溅五步杀疯了!怎么玩,他能召唤全系神明!师娘让我结婚,师姐们吃醋了废柴王爷天才妃[快穿]小受总是在死科技供应商霸宠甜甜圈:夜少,别乱撩特种兵:林老六竟然是狼牙总教官抓鬼小农民撩妻1001式:席少,深度爱!影帝请你不要再吸我了喵驸马神神秘秘总裁的专宠蚀骨烈爱,总裁的独家占有贵妃的现代生活师姐对不起,师弟我胃不好少阁主她到现代碾压众人带着老公儿子穿七零猎女傻夫,捡个郎君去种田狼人杀:天秀女巫,夜斩三狼重生之开挂女法医继承家产后马甲大佬身份瞒不住了我真的好怕啊索命贪欢:霸宠失忆甜妻大夏守夜人:我会的异能有点多四合院:开局抽奖,高级工程师落星银河我走过的20年职场之路庶女重生之妖孽倾城恶毒女配她又美又苏将军的桃花数不清有个道士我真不想跟大明星上热搜千金归来,顾少寻得萌宠妻山川敕封:我敕封我自己少将的纯情宝贝
骑士书屋搜藏榜:[快穿]小受总是在死娱乐圈火爆天王科技供应商重生:从叫错女同桌名字开始让你上大学,你偷偷混成首富薄先生的专属影后又美又娇带着修为回地球,全家随我飞升了我的女孩在灯火阑珊处医路人生:一位村医的奋斗之路重生嫡女归来最强赘婿霸宠甜甜圈:夜少,别乱撩我真不想当大明星地球online我开启世界大战港综:曹达华在我身边卧底特种兵:林老六竟然是狼牙总教官我家夫人今天听话了吗陈西峰商路笔记农门长嫂有空间抓鬼小农民农家俏寡妇:给五个孩子当娘都市极品保镖奶爸的超级农场穿书九零,大佬的炮灰前妻觉醒了穿成女配后我和权臣成亲了滑稽主播娱乐:让你介绍自己,你介绍家底重生之事事顺意限量婚宠:报告军长,我有了神界红包群撩妻1001式:席少,深度爱!影帝请你不要再吸我了喵公主殿下太妖孽重生之并蒂金花BOSS来袭:娇妻花式溺宠逆风三十岁重生高中校园:男神,撩一撩这个道士不靠谱村色撩人明朝大纨绔我向斐少撒个娇娇妻送上门:楚少请签收高中退学一年后,我被大学特招!修仙浪都市宝可梦供应商一妃难求:冷傲帝王不经撩农媳诡异?感觉弗如系统校草的专宠:池少的1号甜心万古邪帝
骑士书屋最新小说:华夏容不下他了把他丢到国外去邻家妹妹是童养媳我无限预见未来,洞悉所有底牌让你送妹妹上学,你和老师好上了反穿:她们真的不来自提瓦特跟高冷校花同房,我成荒古圣体了当小白的我开启了天师系统我领悟万千剑道,一剑屠神!平行宇宙:姐妹花举世无敌,我在异世称祖御兽契约无数校花阁下怎么应对方中之圆独自在异能世界中闯荡升级村子里的小仙医你婚纱演唱会,我表白天后你急啥歌曲致郁,关我治愈歌手什么事?高端食材供应商震惊:国运降临,我能看到提示村支书的爱情失踪五十年的爷爷说他修仙回来了新代恒纪元变成女生后,多了个未婚妻?我在纽约开出租全民:开局觉醒我自己权力巅峰:从医转政开始最强帝尊在都市谁都别想打扰我赚钱我和七个姐姐在荒岛求生山海经:开局白猿,你以为是大圣超级异能逆转人生都重生了谁还追她啊重生08,我只想搞钱神魔复苏,山海世界开启那年高三,我拒绝了两位校花校花无心恋爱,直到遇见了我断绝关系后,我送家人上审判大厅国运:我全王悟空,队友杨蜜小舞那一夜过后,我绑定了神豪系统开局成为心愿群主,校花们都疯深情被辜负,我掀桌子你们哭什么情来利往凡骨:练功就涨熟练度硬肝成武圣逍遥仙尊的再次修练军火商奶爸,带娃清扫娱乐圈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你先选了天降,我变心你又哭什么从副科长到娱乐圈大佬同居后,财阀姐姐彻底黑化了都重生了,谁还惯着你们?神话降临,我有九颗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