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
冯仕炎好奇地接过纸包，只觉入手温热，隐隐还能闻到炙烤后浓重的麦香味。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打开，主要是，他对于这个时代的食物，并没有抱以太高的期待。
“打开尝尝！”
似是看到冯仕炎脸上的不屑，万红嘿嘿一笑，“你不是个厨子吗？打开尝尝，兄弟我还能诓你不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冯仕炎也便顺水推舟地打开纸包。
“烧饼？”冯仕炎有些意外地看了万红壮一眼。
“就是烧饼！”万红壮笑道：“赶紧尝尝！”
纸包里，两个烧饼正散发着腾腾的热气，焦黄的饼皮上零星散落着几个黑点……一切都刚刚好，如果再能点缀上一些芝麻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这烧饼大概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中间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夹馅。
冯仕炎拿起一个烧饼，温度刚刚好，小心翼翼地塞入口中，一股浓重的麦香味瞬间充斥口腔，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香！”
冯仕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烧饼确实是惊艳到他了，身为一个“半步厨神”，品尝过美食不计其数……但在这个时代，他的预期早已被无限制地降低，因此一下子尝到一个味道还算不错的东西，确实会产生一种超出预期的感觉！
原本还不怎么觉得饿，但在这种香味的冲击下，冯仕炎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烧饼吃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第二个烧饼。
万红壮饶有兴趣地看着冯仕炎，这种剧情已经多次在他的面前上演了，冯仕炎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真香！”
风卷残云般，两个烧饼瞬间进了冯仕炎的肚子，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冯仕炎不禁赞叹道：“若有时间，真得去见见这个面点师傅，向他讨教讨教……”
虽说他是一个资深的厨子，但面点这块，其实属于他的一个知识盲区，今天尝到的这个饼，确实让他产生了想要学习的冲动……
“这有何难？”万红壮高深莫测的笑道：“这卖饼之人，就在我们城西？”
“卖饼？城西？”
冯仕炎觉得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在他的观念里，城西就类似一个血汗工厂，所有的人需要不停的劳动，来换取生存的权力以及离开的可能……怎的，竟然还有人在城西做生意？
“我们边走边说。”
万红壮自顾自地走在前边，“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通往衙署的城西主路，玄武大街……”
“看起来，是不是平平无奇？”万红壮转头问道。
冯仕炎点了点头，“除了路阔一点，两旁的屋子干净齐整点，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
“这只是平日。”万红壮笑道：“平日里，它确实与城西的其它街道没什么不同，但每个月末，城西都会有一个大集，供所有城西的人消遣、嬉戏。”
冯仕炎一愣：自己对于城西的印象，可能有些刻板了。
“那这烧饼？”
万红壮拿出一个烧饼，狠狠地咬了一口，“还有些人，即便已经可以离开，也不愿到其它的地方去，反倒是留在了城西，做起了一些小的营生。”
“这做烧饼的，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赚的钱可能不如其它地方多，但胜在安稳，何况你想，到苏州府其它的区域，你还得想办法安身……但在城西，起码你不用为住的地方发愁，所以……”
冯仕炎点了点头，住房问题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地方，何况在苏州府，放到现在也算是一线城市中的佼佼者，房价自然也是高不可攀。
“那做生意，有人买吗？”
“你别以为城西就只是一味的压榨，这边的工钱虽不如其它几个区域那么丰厚，但也不会让你平白付出劳力的，所以，基本工酬还是有的，只是不多而已。”
“何况，虽说是逃难，那些人身边基本也会带上那些值钱的家什，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一穷二白的。”
说完，万红壮不怀好意地望了望冯仕炎……估计，冯仕炎才是整个城西最穷的那个人。
“其实这也是很大的一盘棋。”万红壮笑着说道：“在城西做生意，也是需要获得许可的，并根据你的营收征收税费，当然，税率也不会很高。”
“等于是一种闭环！”冯仕炎恍然大悟。
首先，城西就像是富士康那样的工厂，源源不断地难民，就是一条条流水线上的工人，每天不停地工作，创造价值，换取微薄的收入。
有了收入之后，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存下来，毕竟城西包吃又包住，但如果你想要改善一下，那你就得去消费，自然就有商业性的流通，你所获得的收入，一部分就流入了小商贩的手中，另一部分则以税收的形势，流入了苏州府，等同于形成了一种循环。
能够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简直是一个天才！
“所以，确实是有一部分的人，并不愿意离开城西，包括这个卖烧饼的武大！”
“武……大……？”冯仕炎顿时结结巴巴起来，“武大！”
“怎么，你认识武大？”万红壮望着一脸诧异的冯仕炎，好奇地问道。
“不，不认识……”冯仕炎矢口否认，“我只是对能够做出这样烧饼的人，有些好奇。”
“也是！”
万红壮自言自语道，“要说这武大，自打来了城西，也有数个年头了，似乎也不可能与你有什么交集。”
“不过，倘若你想寻那武大，也不是难事，毕竟他每天清早都会在这玄武大街的尽头处摆摊，个子矮小，一眼便能认得。”
“嗯！”冯仕炎失神地望着长路尽头，暗暗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底……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不知这武大，是不是还有个兄弟？”
“怎么？你还真认识他？”万红壮一脸的诧异，“这武大确是有个兄弟，还在我们衙署当差呢！一般我们都称呼他为武二。”
“艹！”
冯仕炎愣住了，难道还真是武松和武大郎？
还有，似乎这武松也还没有上梁山？
这可是一条大腿，无论怎样，可得抱紧了。
冯仕炎望向了玄武大街的尽头，一时间，思绪有些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