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便利店朦胧的玻璃门，伴着“欢迎光临”的机械女声跨步，菩萨姐姐一身菩萨装扮，正在为旅客结账，一颦一笑亲和力十足，让人如沐春风，又不敢心生怠慢。
“慢走，再见！”
两个随处可闻的客套词，从她嘴里好似清泉流出，悦耳动听，让人瞬间洗去精神上的疲惫。
随着送客，菩萨姐姐瞧见了卢正，柳眉不禁抖了一下，正要笑着打招呼，楚啸天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桶走了过去，挡住她的视线。
“前辈，各种口味我都试了，一共十九桶，这桶刚泡好，您要吃吗？”
卢正开口:“你吃，我去结账。”
“哦。”
结账队伍有七人，卢正排在第八个，脸上挂着自以为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前面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回头就皱起了眉，掏出手机对女朋友抱怨，卢正感到淡淡恶意，微微一偏头，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宝宝，我身后站了个小白脸，皮笑肉不笑的，眼神冰冷得像个死人，搞得哥瘆得慌，绝对是个死变态！”
下一秒对方回复道:“帅吗？我就喜欢这种，快拍下来给我看看！”
前面的顾客结账离开，后面的依次上前，菩萨姐姐也当没见到卢正一样，保持原本的工作速度。
在轮到卢正时，菩萨姐姐开心笑道:“很高兴与你再见！”
“我也是。”卢正尽量露出以往开心笑容的弧度，掏出手机付款码，又指向楚啸天，“十九桶泡面，那边的。”
“你不吃？”菩萨姐姐也不追问，操作起了结账电脑。
卢正谢绝，“山已经上过了，现在想回去吃饭。”
菩萨姐姐用扫码枪对着付款码滴了一下，“不打算继续干了？”
“难度系数太大，估计得休息一段时间了。”卢正依旧笑着。
“慢走！”
“下次见！”
走出便利店，卢正抬起手机一看，扣款一百一十四块，均价六块一桶。
一抬头，菩萨姐姐沁人心脾的声音柔顺入耳。
“生命诚可贵，但世间总有令人们置生命于不顾的事情，要是休息够了，八十块一桶的面，随时可续。”
八十一桶的面到底意味着什么，卢正依然不知道，不过既然能与金手纸同一个价钱的东西，又怎会是普通物件。
但再不普通也是后话，现在最紧要的是，他要怎样才能提升修为？
他所修习的化源法来历神秘，一凝丹就是三纹三品，修行速度虽快，但磨损更为剧烈，普通修行的方法根本得不到精进。
靠自己摸索，肯定不如有老师教得快，可与化源法有关的人基本都死绝了，他暂时找不到人可以请教。
俊极的言下之意，是让他修行到临近半仙，却不是半仙的地步，也就是尊者的极点。
三品到尊者巅峰，他根本没把握做到，就算能做到，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肉身方面倒是不用考虑，血帝凝练的这具肉身迄今为止，还不曾遇到过对手，连体修入道的楚啸天也是拍马不及。
主要是精神方面，说到底，他实际修为只有三品，没有金手纸带来的那些奇异能力，多半只能是半仙们的玩物。
紫电雷翅无法激活使用，就好似他突然就不理解五彩心脏内丹之上那层紫电薄膜的真意了，小道长传授的凝光化影决亦是如此。
就和他以往猜测的那样，学会从来的不是他，而是万物通明心。
散功重修这一条路是下下选，他资质太差，散功之后可能连现在的三品境界都再也达不到，若是有轻易速成的功法，倒可以考虑。
他心中感受不到急切，生不起焦躁，只是单纯的找不到方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能够速成的功法？”
楚啸天面色一肃，“体修一脉，最忌速成，都是水滴石穿！”
“白问。”
回南丰的大巴车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入窗风揉捏着卢正脸颊，却不能解答他心中的疑问。
他脸上的表情随心中疑问不断变化，一会翘嘴微笑，一会皱眉烦闷，一会眯眼发狠，一会闭眼冥思。
思考任何问题，心中都不曾泛起半点波动，这种感觉反倒让卢正有些不习惯，感觉思维都不活跃了。
适应需要过程，所以，他刻意摆出相对应的表情，好慢慢习惯，变得波澜不惊。
他坐在最后一排，还是靠窗边角，按理来说没人会注意到他这些奇怪举动。
可下车后，一位留着波浪长发老年人却小跑上来拦住了他，身后还跟着个拽他走的白净女生。
“不好意思啊，我爷爷不是坏人，不好意思！”
老人不管女生如何拉扯，苍老大手抓着卢正臂膀道:“小伙子，我看你一路都在练习表情，是学表演的学生？”
卢正眼神古井无波，翘起嘴角僵硬的礼貌笑道:“不是。”
老人压抑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认真道:“我给你讲啊，你的表情太刻意与僵硬了些，别看你长得很优越，但正规去考，肯定是考不上的！”
卢正扭头看向楚啸天，“我的表情很不自然？”
楚啸天眼光流转，认真回忆并思考了下，本想单膝下跪抱拳，但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引卢正不悦，又立马站正应道:“回前辈，的确如此，这些天来，您的面部表情一天比一天别扭，下半张脸流露的情绪与上半张脸颇为不和。”
卢正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是情绪遗留的肌肉记忆正在缓缓消退。
老人见缝插针道:“心理变化，在你的脸上也应该有微细的痕迹出现，而不是止于表象，我看你没有整容的过痕迹，只要排除病理原因，这种现象应该就不是脸僵导致的，勤加练习后，一定能够走上大荧幕！”
“多谢老人家讲解。”卢正对着老人微微鞠躬后侧步绕开老人就要离开。
可老人却不死心，摸了张名片强行塞进卢正手里，“我儿子可是表演系教授，很出名的，他最近正好在招徒弟，一定能帮上你这个忙，有空一定要联系啊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现在就走！”白净女生连声道歉，拉着老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楚啸天目光炯炯，目送出租车远去，“前辈，这种人似乎叫做……星探？”
卢正迈步前行，面色无波，“这个年纪，应该不是。”
楚啸天跟上步伐，语气诚恳，虽是恭维话，却无恭维气，“前辈容颜气质卓越超群，注定光彩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