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念玩味地挑了挑唇角，并未立即接话，只眸光深邃地打量着面前的向敏。
她的神色有些急切，耳边的珍珠耳环微微晃动着，面色真诚得让她看不出一丝破绽。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你也不必特意来跟我道这句歉。”沉默两秒，顾一念淡淡开口。
对于傅奕辰劈腿的事，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和失望，她其实并未伤心多久，若真论起来，不过是爱的不够深而已。
再说了，若不是向敏，她也不可能看清傅奕辰，及时抽身。
没了她向敏，还可能有张敏刘敏，从这个角度说来，她说不定还应该感谢她。
见她不接受，向敏眼神一黯，面上露出些挫败的神情。
许久，她自嘲地笑笑，“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做得太过分，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是……这次既然遇上了，我欠你的这句道歉，总归是要说的。”
听到这话，顾一念眸光动了动。
她说，这次既然遇上了。
也就是说，她不是刻意与自己制造见面机会的？
脑中思绪转了几转，她淡淡抬眸，却是问起了别的事，“你现在在做主持人？”
听到顾一念这话，向敏顿住，疑惑地看了顾一念一眼，显然没想到顾一念这会居然还会问这种“闲话”，顿了一顿，才点头，语气中带了些淡淡怅然，“是，混口饭吃，接接一些商业活动而已。”
向敏和顾一念大学时虽是室友，学的却是不同专业，她是新闻传播专业毕业，做主持人，勉强也算得上对口。
照她方才的话，她应该是接了这个活动后才知道自己会出席。
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人，顾一念点点头，没有再说。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向敏看着顾一念，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想过无数种顾一念可能的反应，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她的神色变得柔软起来，朝顾一念歉意一笑，“抱歉一念，我接个电话。”
顾一念点头，看着她起身，走到休息室一角，接通了电话。
她无意偷听，但休息室就那么大，向敏虽然微微压低了声音，她的话，还是清晰地传入顾一念耳中，眼底渐渐有诧异浮上，很快，她想到什么，神色又平静下来。
向敏的电话没打多久就挂断了。
她走过来，朝顾一念笑笑，没有再坐，“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很高兴见到你，我就不打扰你了，待会活动开始，会有工作人员过来叫你。”
说着，她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了顾一念清悦的声音。
“孩子，你生下来了？”
去年那通电话里，向敏曾提过，她怀上了傅奕辰的孩子。
向敏脚步一顿。
刚才的电话，是家里的保姆打来的，通话内容，想必顾一念听了进去。
她深吸口气，转身看去，点头，“是。”
顾一念看了她两眼，她的眼中，有着从前没有的坚韧，还带了些细碎的亮光，似乎提到她的孩子，整个人都生动了几分。
略一思索，顾一念又开了口，“傅奕辰不知道？”
以傅奕辰的家世，如果知道向敏有了他的孩子，就算他不愿意跟向敏在一起，傅家也一定会把孩子接回去教养。
时隔这么久，傅奕辰的名字再次从她口中说出，心里竟平静得没有起一丝波澜。
向敏苦笑一下，没有否认，“那次电话打扰到你，实在是抱歉。”长吁一口气，她淡淡笑着，“后来我总算联系上了他，本来想告诉他我怀孕的事，可他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以后不要再去找他，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口气很平静，早已不是当初在电话里哭得绝望又无助的口吻。
“后来，我打算去流产，可医生跟我说，我体质特殊，如果这胎打了，以后要想再怀孕估计很困难。我想，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还是把她生了下来，现在一个人带着，也挺好。”
顾一念听着，一时间也五味杂陈。
向敏她，真的变了很多。
比起事情刚发生时她的那通道歉电话，今天这句抱歉，来得要真诚许多。
也许她是为了自己良心能安，又或许，她是真的对自己感到抱歉，不管如何，这一刻，过去的爱恨情仇，对顾一念来说，是真真正正化作了过眼云烟。
说完这一番话，向敏长长吐一口气，“发布会快开始了，我先去准备了，再见。”
顾一念起身，点了点头，看着她缓缓开口，“向敏，祝你幸福。”
向敏抬步的脚一顿，打量了顾一念几许，忽而淡淡勾唇，“一念，你变了很多。”
以前的顾一念，是骄傲而性烈的。
她那时其实隐约也知道，顾一念虽然家境比她好，但豪门大家族，糟心的事不会比普通人家少。那时的顾一念，是明艳的，也是高傲的，她知道她对自己好，可那样的好，有时候总让人觉得带了些施舍的意思。
可现在的顾一念，更像一泓清溪，淡然柔和，眉眼间再也没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逼人气势。单凭这一点，她就知道，她回国后，应该过得很好。
这样很好，她心底的负罪感，总算能减少几分了。
顾一念轻勾了唇角，“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你又何尝不是呢？”
向敏抿唇一笑，“也祝你幸福。”
说着，转身走出了休息室。
*
把话说开之后，上了台，再见到向敏，顾一念心中已无芥蒂，反而因为两人曾经的熟稔，两人配合得还颇为默契。
活动进行到后半部分，有一个与台下观众的互动环节。
抽到的观众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看着顾一念的眼睛满是光亮。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她兴奋地开口，“一念，我从双生花开始就喜欢你了，我想问，你合作了这么多个男主，觉得跟谁的合作最默契呀？”
顾一念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有些好笑。
她特意点出双生花，该不会是自己跟林誉的CP粉吧？
面上不动声色，浅浅一笑，“我觉得跟他们合作都很愉快呀。”说着，眼睛弯了弯，换上玩笑的口吻，“这个问题是个坑，我拒绝回答。”
底下观众跟着笑开来，女观众也不好意思笑了，这个问题就算这么过了。
很快，导演又抽到了个学生模样的清秀男生。
这个男观众一看就是顾一念的铁粉，先是被导演选中时激动得差点被椅子绊到，然后拿到话筒又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向敏笑着打了几句圆场，男观众才平复了些许激动的心情。
他双手握紧话筒，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顾一念，声音还带了颤意，“我想问一下，一念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做你男朋友？”
顾一念愣了愣，没想到这问题来得一个比一个直白。
底下观众虽然露出期待的表情，但大部分都觉得她刚才那个问题就没回答，这个问题估计也会被她打太极敷衍过去。
向敏也看向她，预备着随时帮她接话圆过去。
顾一念拿起话筒，笑了笑，先开口活跃了一下气氛，“你们的问题是一个比一个犀利啊，都是跟导演商量好了的吧？”
大家笑开来。
笑了一小会，见顾一念微收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我喜欢眼睛好看的，平常可以很清冷，但笑起来温柔的男生。”
男粉丝拿起话筒，又追问了一句，“那……一念能接受姐弟恋吗？”
大家哄笑起来。
因为男粉丝看起来比顾一念小，这话，多少有点暧昧的成分在里面。
顾一念也跟着笑笑。
寻常明星，这时肯定就顺着往下说年龄不是问题了，可顾一念却很认真地看着他，带了一丝歉意开口，“不好意思哦，我喜欢年龄比我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