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静雅也在打量着顾一念。
看清顾一念的容貌，短暂的惊艳一闪而过后，心里很快升起了莫名的危机感。
见沈静雅突然停下脚步，电梯里的陈充还有些奇怪，走出来一看，脸上也浮现尴尬的神情。
顾一念抬头看向霍子琛，似乎并未将沈静雅放在心上，浅浅一笑，“子琛，我先走了。”
听到这声熟稔而自然的子琛，沈静雅的心一颤，握住包柄的手微微一紧，眼底情绪翻涌，目光颤颤看向霍子琛。
却见霍子琛根本没看她，神色温柔地朝那年轻女孩一点头，走到电梯前，替她按了下行键。
电梯刚才已经升了上来，门应声而开。
顾一念进了电梯，朝霍子琛笑笑，抬手按了关门键。
看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霍子琛这才转头，视线在沈静雅面上淡淡一扫，“沈小姐来我办公室谈吧。”
陈充回过神，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静雅咽下苦涩翻涌的心情，看一眼已经进了办公室的霍子琛，抬步跟了上去。
整个过程，沈静雅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看着霍子琛好几次欲言又止。
连一旁的陈充都看出了她的异样，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这些年，霍总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偏生沈小姐还是锲而不舍，难道真的以为感情的事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
心里不赞同地叹口气，霍子琛却轻飘飘一眼看来。
他心绪一凛，不敢再多想。
霍子琛似没有看到沈静雅灼灼闪烁的目光，公事公办地把事情说完，抬眸冷淡地看着沈静雅，“大概部门职责就是这些，沈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静雅抿了抿唇。
她想问，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可是，这话她有什么立场问出口？问出来，只会让子琛更加生厌而已。
苦涩地抿了抿唇，苍白一笑，“大致的部门情况，陈助那边已经跟我说清楚，我没什么问题了。”
霍子琛点头，整了整桌上的资料，忽又抬头看向沈静雅，“以沈小姐的才能和背景，其实北辰更适合你，进寰宇是大材小用了。不过老爷子发了话，我也不好意思忤逆长辈的意思。”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沈静雅一张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十指紧紧攥住手里的包。
她是求了老爷子没错，可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他心里不清楚吗？
想到今天早上起来时路过霍子琛房间，看到那碗冰糖雪梨汤动都没动地放在书桌上，心里越发苦涩。
深吸口气，压下脸上的涨红，她抬头朝霍子琛笑笑，“子琛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既然来了寰宇，就一定会好好干。”
霍子琛不再接腔，抬头看向陈充，“陈充，带沈小姐去她办公室吧。”
陈充应一声是，“沈小姐，请跟我来。”
沈静雅深深看了眼霍子琛，终究没有说什么，压下心底的失望，步履沉重地随着陈充出了办公室。
他们一走，霍子琛起身站在窗户旁，点上一支烟，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出神。
沈静雅的事，他没有跟顾一念说，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可看刚才顾一念的表现，她分明早有察觉，否则怎么会用找手机的借口来拖延时间？恐怕刚才听到自己打电话，心里已经起了疑，所以想看看自己见的到底是谁。
霍子琛缓缓吐出一圈白雾。
沈静雅回国，知道的人并不多，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没有他的指示，陈充不可能跟她提起沈静雅，剩下的……
他眸子狭了狭，修长的手指就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子琛。”
席睿刚送完薛桐，正准备回家，见霍子琛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心里有些奇怪。
“你跟一念提过沈静雅？”霍子琛不喜欢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席睿一愣，“没有啊，我没事跟她提沈静雅干嘛？你不得削了我？”
霍子琛沉默一秒。
席睿虽然是不着调的性格，但他说没有，那必然就是没有。
电话那头的席睿听出些名堂来，好奇道，“怎么了？一念居然知道沈静雅？”
霍子琛“嗯”一声，“今天她跟沈静雅在寰宇撞上了。她没明说，但我觉得，她应该事先知道沈静雅的存在。”
“沈静雅去寰宇干什么？”
“她求了老爷子，要来寰宇上班。”
席睿挑眉，“啧啧”两声，“你同意了？你什么时候听起你们家老爷子的话来了？”
霍子琛吸一口烟，不紧不慢开口，“一个法务部部门经理的职位，换润丰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不亏。”
席睿咋舌，“她还真是入了你们老爷子的眼。”
霍子琛语带嘲讽，眸中有冷光，“不过是长得像那人一点，老爷子不着调的事还干得少吗？”
“那……你打算怎么跟一念说？”
霍子琛没有说话，眉梢皱了皱。
席睿想了想，“一念太聪明，沈静雅以后又要去寰宇上班，你瞒是瞒不过的，还不如早点跟她说清楚。拖得越久，她心里只会越怀疑，到时候反而难以收场。”
霍子琛轻嗤一声，“你倒是经验之谈。”
席睿脸一黑，“我好心好意给你提意见，你不听就算了，到时候别哭着来找我。不过……”他顿了顿，有些不解，“一念既然知道沈静雅的存在，她就没有问你吗？”
霍子琛夹着香烟的手一顿，“问我什么？”
“问你怎么回事啊？女人不都喜欢吃醋吗？沈静雅对你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一念既然跟她撞上了，难道没有生出疑心？”
霍子琛停顿一秒，“你觉得她应该问我？”
席睿嘴角抽了抽，“我以前那些女人，捕风捉影的消息也拿来在我面前不依不饶。不过……”
他“嘿嘿”一笑，话锋一转，“你们家一念当然不是我以前那些庸脂俗粉比得上的，也许她是相信你呢？你就当我没说吧。”
霍子琛抽烟的动作顿了两秒，伸手，在烟灰缸里掐熄烟头，提起了别的话题，“你们这两天的拍摄还顺利吧？”
刚刚问顾一念，她因为心中有事，也没跟他详说。
“放心吧，没人欺负你的宝贝女朋友。”说完这句话，席睿想到什么，脸色沉了沉。
方才送薛桐回学校的路上，她居然问自己能不能让节目组删掉她差点摔倒那一段，问原因，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她不想给自己造成麻烦。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别以为他不知道，明明是她自己不想传出什么绯闻。
想想心里就来气。
他堂堂席大导演，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
他主动要求删掉那一段，是不想给薛桐惹麻烦，可不代表他乐意被人嫌弃啊！
霍子琛“嗯”一声，又道，“杨汐彤跟黎瑞刚那边闹僵了。”
席睿回了神，闻言冷笑一声，“关我屁事！”他对杨汐彤的感情，早在她甩了自己傍上金主的时候就被消磨殆尽了，如今听到她的消息，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动。
难得听到他爆粗，霍子琛眼底浮起兴致，“你心情不好啊。”
席睿刚才在纠结薛桐的事，难免生出两分怨气，现在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没有。”说完，突然兴致勃勃地挑眉，“对了子琛，我听说……我哥塞了个人到你们公司。”
“嗯。”
“我哥怎么跟你说的啊？”
“你哥那性格，你能指望他跟我说什么？只说有个人想签我们公司，他只是牵个线，要还是不要，我自己做主。”
席睿眼波微动。
他哥哥跟霍子琛性格一样，冷得要死，不过霍子琛好歹外表看上去还是翩翩温良的模样，他哥就是从头冷到尾了，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居然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想到那天调出来的监控录像，他咂了咂嘴，“那女人是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大哥引荐的这人，应该就是那天在皇朝七楼抱住他的女人了。
难道他哥终于开窍了？
不过那女人确实长得不错，以他阅美无数的眼光来看，单从外表论，倒也配得上他大哥。
外人皆知，席家两位公子感情亲厚，性格却南辕北辙。席二公子风流潇洒，身边美女就没有断过。席大公子却是个不近女色的，活到快三十岁，正儿八经摆到台面上的女朋友为零，惹得京里一度还传出了他是断袖的传闻。
霍子琛冷声，“没见过。”
“那你打算签吗？”
“为什么不签？”霍子琛挑眉，轻笑一声，“能让席大公子欠人情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席睿嘴角抽了抽。
两个都是老狐狸，他还是别掺和了。
敷衍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
开车回御景华庭的路上，顾一念有些心神不宁。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寰宇？难道真的是霍子琛工作上的往来？
可她看霍子琛的目光，看自己的目光，分明没有那么简单。
胡思乱想间，开回了御景华庭。
进小区的时候，保安认出了她的车，远远地就替她把拦车杆升了上去，顾一念驶到跟前，出于礼貌降下车窗，跟保安打了声招呼。
正要进去，突然远远看到小区不远处有几个小姑娘，正举着手机在拍自己。
她不由皱了眉头。
保安顺着她的视线一看，无奈解释，“顾小姐，这些小姑娘一大早就来了，估计就是来蹲您的。”
顾一念点点头，谢过他，又看了眼那些一脸兴奋的小姑娘，开车进了小区。
回到家，想了想，给霍子琛发了条微信。
“我家附近有粉丝蹲点，你晚上还是别过来了。”
狗仔队拍的照片寰宇可以撤，可小粉丝拍的照片怎么控制？真要被粉丝拍到霍子琛大晚上进入她住的小区，明天热搜就该爆了。
霍子琛很快回了电话过来。
“喂？”她喝了口水，接通电话。
“小区附近有粉丝？”霍子琛问。
“回来的时候发现的，听保安说，大早上就在这里等了。我估计是知道了我的行程，晓得我今天大概率会回家，所以特意在小区门口守着。”
霍子琛语气微沉，“我换辆车过去，他们认不出来的。”
顾一念苦笑，“万一认出来了呢？粉丝可不比狗仔，到时怎么收场？”
听出她态度坚持，霍子琛沉默一秒，“那好吧，那晚上我就不过去了。你的戏份，是下周杀青吗？”
“嗯。”顾一念应了，捏着手中的矿泉水瓶，“下周三。”
“一念。”霍子琛顿了顿，叫她。
“嗯？”顾一念心微微提了起来。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霍子琛又顿了顿才开口，语气深沉。
顾一念微怔。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看穿了自己在他办公室耍的小伎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解释？这是在试探自己？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霍子琛了。
捏住矿泉水瓶子的手微微一僵，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回了一句，“没有。”
电话那头的霍子琛陷入沉默，几秒的停顿过后，才重新开口，“那你先忙吧，晚上有空再电话。”
顾一念眉眼一垂，艰涩地答了个“好”字，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