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念站在淋浴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洒遍全身，这才觉得身体里的寒气被彻底驱散。
她仰着头，闭上眼睛，感受水丝落在脸上的感觉。
纤细窈窕的身影倒映在淋浴间的毛玻璃上，晃动间有种朦胧的美感。
她这个澡冲了很久，直到头都有些发晕了，这才关了龙头，走出淋浴间。
淋浴间外的架子上摆着折叠整齐的浴巾，她拿过一条，擦干净身上的水，目光投向一旁叠好的衬衣。
白色衬衣熨帖妥当，胸前纽扣是纯天然的贝壳打磨而成，缝法，也是独特的Z字形，只有纯手工，才能有这样的缝线走向。
她犹豫片刻，拿起另外一条毛巾擦起了头发。
擦到头发不滴水的状态，她到底不敢再磨蹭太久，拿起一旁的衬衣穿在了身上。
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的时候，她手指顿了顿，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
因为热气蒸腾的关系，镜子上沾了白色的雾气，模模糊糊不真切，只隐约能看到宽大的白衬衣下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她深吸一口气，扣紧了最上一颗扣子，又将衣服下摆往下扯了扯，这才拉开门，穿着放在卫浴间外的拖鞋走了出去。
霍子琛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
她开门的动作很轻，霍子琛似乎没有察觉她已经出来。
脚下一顿，她很快趿着拖鞋，往沙发走去。
房间里铺着柔软的地毯，再加上顾一念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直到顾一念走到了霍子琛面前，他才意识到她已经洗好。
抬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顾一念身上。
宽大的衬衣正好罩住她的大腿根，往下，是一双白得发光的腿，纤细笔直，小巧的双足被酒店的棉质拖鞋包裹，拖鞋有些大，越发显出女孩纤细的脚踝，仿佛两根手指就能握住。
他缓缓抬了眸，看到她垂着湿漉漉的发，有水滴从发梢滴落，滑过她白皙的脖颈，调皮地钻入紧扣的衬衫衣领中。
“洗好了？”他淡淡开腔。
“嗯。”顾一念应一声，看到霍子琛缓缓将手伸到自己面前。
迟疑一秒，她将手轻轻放在霍子琛温热的掌中。
霍子琛却顺着她的手掌一滑，改为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然后手上一用力，往自己那侧轻轻一拉，顾一念就跌落在他怀中。
“霍……霍总……”顾一念一惊，下意识去推他的胸膛，可指尖在碰到他的瞬间突然一缩，轻轻攥住了他不知何时解开的衣领。
霍子琛低头看着她，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的皮肤越发显得吹弹可破，不知是因为刚洗过热水澡还是因为害羞，脸颊浮上淡淡红晕。
人都在这里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目光在她还湿着的发上一转，温声开口，“怎么不吹干头发再出来？”
瞧见小姑娘似乎恼了，霍子琛收了笑声，松开圈住她的手，“去把吹风机拿过来。”
等她拿了吹风机过来，霍子琛没再拉她坐自己腿上，只让她在身边的沙发上坐了，接通吹风机的电源，给顾一念吹起头发来。
“霍总，我自己来就好。”她伸手去接吹风机。
刚刚进卫生间的时候，顾一念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既然都来了，既然都已经决定迈出那一步了，又有什么好矫情的？
霍子琛幽沉的眸色在她脸上淡淡一转，没有松手，只沉声道，“坐好。”
顾一念只得垂首，没有再争。
霍子琛动作温柔，吹头发的过程中并没有开口，耳边只有吹风机筒发出的“嗡嗡”声。
顾一念偷偷撩眼朝他看一眼。
他薄唇轻抿，下颌线条精致流畅，眉眼柔和几分，敛去了工作中那股成熟稳重的气息，反倒生出几丝温柔的烟火气来。
吹了一会，头发干得差不多了。
霍子琛弯腰去拔插座，顾一念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吹风筒，往茶几上一放，正好看到一旁空着的酒杯。
难怪刚刚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霍子琛直了身子望过来，伸手将她挡住脸颊的几缕发丝挽至耳后，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
她今日带着的，是那日落在他车里的那对红宝石耳坠。
唇角勾了勾。
倒是难为小姑娘如此有心了。
指腹在耳坠上微微一摩挲，收回手，声音沉沉，“发生什么事了？”
顾一念盯着他，眸色黝黑，“霍总知道些什么？”
霍子琛淡淡一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顾一念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蜷。
她并不怀疑霍子琛这话，只是，他既然知道这么多，是不是说明，他很早开始就在调查自己了？
自嘲地笑了笑。
能得堂堂霍二爷如此上心，她是不是还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深吸口气，平复了些许情绪，“我想把江蓉赶出顾家，可是她怀孕了，还是个男孩。”
“想让我帮你？”霍子琛的语气漫不经心，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却带着灼热。
顾一念点头，“不光如此，我还怀疑，她也许跟我妈当年的车祸有关。”
一顿，道，“我知道，我妈都去世十年了，当年的车祸就算真有内情，也不一定还能查到证据。但前者，我相信霍总一定有能力帮我。”
今天来的飞机上她认真想了很久，江蓉这个时候怀孕，时机实在来得太巧了。
不过她心思缜密，要想抓住她的把柄，就只能从赵鹏飞身上下手。但赵鹏飞已经回了榕城，单凭她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找到他，更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消息的。
但以霍子琛的财势，却一定能。
霍子琛看着她，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眼底带着势在必得的从容。
被他这么一错不错看着，顾一念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垂了眼睫，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霍子琛却突然伸手过来，轻轻抬了她的下巴。
下一秒，眼前的光线就黯淡下来，霍子琛的容颜在眼前逐渐放大。
眼见着他就要吻上自己的唇，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顾一念下意识偏过了头。
那个吻，蜻蜓点水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顾一念微微一慌，转头想要解释。
霍子琛却松了手，又坐了回去。
“霍总……我……”顾一念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她还没准备好？
既然如此，又为何巴巴地追到沪城来？
脑子混乱间，见霍子琛站了起来，淡淡开口，“我也去洗个澡。”
说着，没有再看她，迈开大长腿往卫浴间走去。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顾一念懊恼地拿过抱枕，把脸埋在里头无声地叫了两句。
真是怂！
明明已经想好了，怎么临到这里却又想退缩了？
她深吸口气，目光瞟到茶几上的空酒杯，眼神微动，往吧台处瞟去。
吧台那里放了不少酒。
她站起身，走到吧台，拿过一个空杯子，给自己也倒了杯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