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葬佛塔
也不知这场屠戮持续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坑里到处都是尸骨，只有九个身披袈裟的高僧站在血水当中合十念经。
“本官再问你一句，袈裟在何处？”坑外的官员，手拿帕子掩住了口鼻厉声质问。坑内的九个高僧却是巍然不动，继续垂目念经超度着那些枉死的沙门弟子。
“你们招是不招?”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那官员面皮一阵抽搐再度问道。
僧人们还是没有回应他，随着经文最后一个字落地。九僧彼此合十为礼，不再开口吐露半个字。
“烧了他们，烧了他们！”恼羞成怒的官员对左右大声喊着。一声令下，便有百来人抱着柴火朝坑里跑去。他们将柴火围着僧人们摆放了一圈，点起了火把静候起官员最后的命令。众僧只是垂目合十，仿佛即将被烧死的不是他们。
“本官最后再问你们一句，招是不招？”官员还不死心，朝前走了几步厉声大喝着。
随着他这一声喊，柴火周围的士兵将火把高高举起。僧人们动了，不过他们既不是跪地求饶，也不是奋起反抗。而是将其中一个僧人团团护在了中间。八个僧人分为里外两层，将中间那个僧人围得水泄不通。
“点火！”官员终于是起了杀心，一拂袖下了命令。火把先后投到了柴火上，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点着了僧人们的僧袍和袈裟，烧断了他们身上的念珠。就算身处烈火当中，僧人们也依然是巍然不动。他们齐齐合十，低声念诵着经文。火势烧掉了他们的衣物，烧化了他们的皮肤。他们彼此依靠着，拼尽全力想要为当中那个僧人抵挡火势。
“加柴，加柴！本官要将他们挫骨扬灰！”官员歇斯底里的喊着。
柴火的灰烬跟僧人们的血肉融为一体，慢慢堆积成了一座灰山。天上下起了雨，开始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噼啪一声雷响，天地为之色变。
“大人，这些僧众心怀怨恨而死。若是不结阵镇压，唯恐日后兴风作浪啊！”獐头鼠目的师爷被惊雷吓得打了个颤，看看坑里的尸骸，他对官员出了一策！
“准！”官员说完，急匆匆冒雨离去。周围的士兵见状，也紧随其后，加紧朝山外撤去。没过多久，空旷的山谷之中，就只剩下了一座尸坑。
雷声滚滚，山野之中回荡着诵经声。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尸坑被这滚滚红尘所掩埋。知道尸坑所在的人也逐渐老死，后来有佛家弟子为尸坑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葬佛塔！
“程文正，程文正？”耳边传来了一阵喊声，我顺着声音回头。人骨台阶依然在身后耸立，它并没有坍塌。我的身前，祭坛也依旧挺立。在祭坛中间，耸立着那座高高的灰山。我的脚下落满了柳絮状的东西，而小阿俏则是不断驱赶着它们。但凡有跟小阿俏接触到的柳絮，都会扭曲着落在地上。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定了定神问她。
“你差点就回不来了知不知道？”小阿俏瞪着眼对我说。她的眼神当中满满都是后怕。
“袈裟，就在这里！”我摸摸她的头，看向灰山说。
“你怎么知道的？”阿俏问我。
“感觉！因为我刚才，目睹了一切。这里头有一个僧人身上，一定藏着人皮袈裟。”我脑海里回想着那九个僧人的举动。越想就越笃定自己的猜测。
“你回来，我要打开这团灰山。”我将天官印握在手里，慢慢朝着祭坛当中的那团黑色灰山走去。走到跟前我没有贸然下手，而是从背包里拿了一根撬棍使劲捅了进去。随着撬棍的撬动，一块拉着丝的黏稠物被剥离了出来。啪嗒一声它掉落在地上，猩红的粘液溅了几滴到我的裤腿上。
我一手拿着天官印，一手不断挥动着撬棍。随着被撬落的外壳越来越多，灰山里边的情形逐渐展露在我的眼中。这是一层被融化掉的脂肪层，它们跟那些灰烬糅合成一处，已经难分彼此。撬棍戳在脂肪层上，就像是戳在牛皮筋上一样难以受力。不管我怎么使劲，撬棍一头总会左右滑动，压根难以戳进去半分。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扔掉了手里的撬棍。活动几下身体，运起天官雷引一指朝着猪油色的脂肪层捅去。
噗一声响，电光挟裹在我的指尖，在脂肪层上留下了一个洞。脂肪内一阵蠕动，我急忙朝侧后方退出十来米。噗嗤一道红色的水柱顺着我的指洞喷出，很快在地上泼撒了一片红。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柳絮被其吸引，争先恐后的附着上去，然后蠕动着汲取起来。
哗啦一声脂肪层彻底裂开，血红的液体泼撒在地上，很快就打湿了地面。那些柳絮躲闪不及，全都被包裹在当中。蠕动几下之后，啪啪啪一阵炸响，先后爆体而亡。
“阿...”
我仿佛听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裂开的脂肪层里传出。
“弥...”又是一声传来，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陀佛！”随着这声念佛，脂肪层被撕碎，一团肉球从里边滚了出来。肉球有九个头，其中八个只剩轮廓，唯独正中那一颗是双目圆瞪。
肉球一阵蠕动，一双手从里边穿透出来。十指轮番活动着，它扭头朝我看了过来。
“阿弥陀佛！”张嘴念佛之际，一条猩红的舌头从它嘴里弹射而出，直奔我的面门而来。我急忙迈步闪避，舌尖贴着我的脸颊弹过，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躲过了舌尖我顺势一指点出，指尖点穿了它的舌头，带起了一股粘稠湿滑的粘液。接着我举起天官印就要砸下去，它见状急忙收回长舌，周身又是一阵蠕动，一双脚从肉球当中穿了出来。
我缓缓迈步绕着它开始游走，它的头也随着我的移动，360度转动着。不论我到哪里，它的双眼始终都能盯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