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州牧府。
深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将李响的身影拉长映在墙壁上。
他手中捏着三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加急文书,面色沉静如水,但微微蹙起的眉心和眼底深处的锐光,显示他内心并不平静。
第一份,来自皇宫——确切地说,是李嗣业冒死派亲信混出皇宫,辗转送来的密报。绢帛上字迹潦草,沾染着些许暗褐色的污迹,似是干涸的血渍。
“洛阳北门已破,贼首安禄山率数万贼众入城,大肆劫掠屠戮……末将李嗣业,率禁军残部及袁、杨等世家私兵共六千余,固守皇宫玄武门,贼军强攻两日,死伤近千,未能破门……然贼势猖獗,驱赶洛阳百姓为前驱,打造攻城器械,恐非久守之计……陛下及百官惊惧,盼援如渴!”
第二份,是广成关李道宗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李道宗顿首:洛阳惊变,天子蒙尘,弟已留兵一千守关,亲率四千精锐星夜北上勤王。然贼首安禄山狡诈,恐有围城打援之谋。另,南阳朱温贼军虽暂未动,然其窥伺司隶之心昭然,不得不防。弟兵力单薄,告知兄长情况!”
第三份,则是加盖了天子玉玺、由宫中内侍拼死带出的正式诏书。帛书明黄,字迹工整,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惶急与近乎哀求的语气,却将刘宏此刻的绝望暴露无遗。
“诏曰:逆贼安禄山,凶悖无道,窃据神京,屠戮士民,囚困君父……朕与百官,困守宫阙,危如累卵……冀州牧、神武侯李响,忠勇为国,世受汉恩,着即统率冀州精锐,火速入京勤王,扫清妖氛,迎朕还朝……功成之日,必以王爵酬之,山河为誓,绝不食言!”
王爵!
刘宏为了活命,竟开出了如此惊人的价码。
这不仅仅是一个虚名,更代表着汉室正统对其地位与实力的最终承认,以及未来难以估量的政治资本。
当然,是不是真心实意,还是试探,并不可知。
李响缓缓将三份文书放在案几上。
书房内安静得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侍立在一旁的典韦,感受到主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凝重如山的气息,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终于,李响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典韦。”
“末将在!”典韦连忙躬身。
“即刻传令:召集贾诩、郭嘉、荀彧、荀攸、审配、田丰至议事厅。另,命李存孝、黄忠、李恶、徐晃、张合、高览等将领,一个时辰后,皆至议事厅候命!”
“诺!”典韦领命,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廊道中回荡。
李响独自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
他的目光落在洛阳的位置,又扫过周边的司隶、兖州、并州,最后回到自己掌控的冀州与幽州。
安禄山……这个突然冒出来、却搅动天下风云的混世魔王,比他预想的还要疯狂,还要棘手。
攻破洛阳,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对汉室四百年权威的致命一击。
天下人心,将因此而彻底动摇。
朱温盘踞南阳,自称伪帝,与安禄山南北呼应。
这两人虽然未必真心联合,但造成的破坏和引发的连锁反应,足以将本就脆弱的汉末秩序彻底撕碎。
显然,此时洛阳已经成为天下大势中心点。
不过,如今曹操、李光弼被迫放弃宛城回援,李道宗已经北上……各方势力都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心,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会如何。
“也是时候前往洛阳一趟。”李响低语,眼中精光湛然。
静观其变,积蓄实力的阶段已经过去。
洛阳陷落,天子危在旦夕,这不仅是危机,更是他李响正式登上天下舞台中央,攫取最大政治资本和声望的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