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狂风暴雨的殴打过后,孟平血迹斑斑地趴在木地板上,整个人像条死狗般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表明他还有心跳、还有呼吸。
小何居高临下地坐在床上,面对自家表弟的惨状,一点怜悯的意思都没有,冷声问道:“说,为什么去抓夏瑶?”
昨天晚上的事,崔雄才自然想方设法传到小何耳中,这也是小何一大早就赶来杭城的原因之一。
小何是真的很愤怒,不知道孟平发什么神经,好端端招惹龙门商会干什么?
“……我想靠夏瑶引出二愣子,再引出宋渔!”
面对表哥的质问,孟平不得不回答,他嘴唇微动,有气无力地说:
“你让吴华办的事情,我也能够办到,并不需要靠他!表哥,你把我大队长的位子撤了,我很不服,所以才想了这一出。没办成,是我的错,随便你处罚吧!”
“……”小何这才知道孟平的目的,一方面有些心疼,一方面又觉得无奈。
孟平完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又不能将实情告诉他。
“宋渔的事,你不要管。”小何沉沉地说:“这其中水很深,你别掺和,让吴华去完成就行了。”
孟平刚准备说点什么,小何又打断他:“听我的就行了,不要乱搞!”
“……是。”孟平的脑袋耷拉下来,一张脸完全没有血色,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毕竟一切都是表哥给的,只能服从表哥的命令。
被包养的人,没有资格谈独立,更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你那个大队长的位子不用计较,我会安排别的给你!”小何又沉声道。
“表哥,你要给我安排什么位子?!”孟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脑袋也跟着昂起来,像是突然打了复活药剂,整个人别提有多精神、多振奋了。
“暂时别管,反正不会委屈你的,总之听我的就好了。”小何想了想,继续说道:“第一,别再掺和宋渔的事,龙门商会跟你没有关系,再让我发现一次,打断你的狗腿;第二,加紧提升你的实力,无论我有多么想扶持你,实力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只有实力到位,我才能够名正言顺地拉拔你。”
“可我本身没有什么天赋,想靠自己的力量提升自己实在太困难了!表哥,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期望!你能进入红楼工作,还成为红楼主人的秘书,是咱们村几百年才攒下的气运……山沟沟里出了个金凤凰,剩下的人全是垃圾、废物!”孟平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小何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一边说,一边抓起旁边的黑色公文包,将手伸出其中,取出一个又一个大红色的福瓶,整整齐齐地摆在胡桃木所制的床头柜上。
足有十罐!
寻常的赤卫军见到这么多福瓶,恐怕当场就要幸福地昏厥过去,孟平却是不以为然、习以为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你的天赋本来就比别人差,是我靠这些东西强行将你拉起来的……其他赤卫军终其一生未必能够得到一瓶,你却是随便吸、随便用!就算是我,想搞到这些福瓶也是不容易的!”小何语重心长地说:“孟平,你要对得起表哥的栽培啊!”
“知道了!”孟平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看到表弟这个态度,小何也挺无奈,他是真的很想回报族人,尽量多拉亲戚一把。奈何穷山恶水出刁民,有本事、有头脑的几乎没有,只有孟平稍强一些,可惜也不让人省心。
“总之,按我说的去做,不会委屈你的,咱哥俩一起努力,壮大我们的家族。”小何顿了顿,又说道:“即日起,你就搬离这个地方,浙省赤卫军的大队长要易主了。”
“谁?!”孟平一个激灵,立刻问道:“谁来做浙省赤卫军的大队长?”
“吴华。”小何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为什么是他?!”孟平当即瞪大了眼,满脸愤慨地说:“我不接受!表哥,我不接受!是谁都行,就他不行!”
“你还做不了我的主!”小何面色冰冷地道:“扶持吴华上位,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就不用管了!”
小何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即便是吴华,也不至于立刻上位,还是需要‘操作’下的……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容易就被馅饼砸到!孟平,也包括你!你不努力的话,我也没法帮你!”
“……是。”孟平再次耷拉下了脑袋,眼睛里却还是隐隐的不服气。
“你抓紧吸收福瓶吧,我去绍城一趟。”小何站起身来,转身出了房门。
孟平仍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心情仍旧没有平复,一张脸却是变得越来越狠、越来越狠……
……
绍城,马山村,赤卫军根据地。
上午十点多,刚练习完一套剑法的我,正沐浴着阳光和草木的清香,坐在后院的草地上吐纳,突然有赤卫军的部下来报,说何秘书来了。
我立刻站起身来,准备出门迎接,就听“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只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装裤,看上去斯文秀气的小何,已经走进后院。
“何秘书,我刚准备出去接你!”我匆忙一路小跑地迎上去,颇有李达康见到沙瑞金的风范。
“不用接,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小何摆了摆手,屏退身边的赤卫军和保镖后,笑呵呵说:“是不是打扰你练功了?”
“没有,暗劲这种东西,站着坐着都可以练,一点都不影响!”我如实道。
“……所以咱俩这样说话,也不影响你吐纳啊?”小何一脸诧异。
“不影响!”我笑着道:“已经形成习惯了,吃饭、开车、上厕所都在吐纳!形成肌肉记忆之后,就会非常熟练,晚上睡觉也能吐纳。”
“……”小何沉默一阵,说道:“吴华,你真是又优秀又勤奋,怪不得能从那么多内家手中脱颖而出,我那个不成器的表弟如果有你十分之一就好了!”
突然提到孟平,我的心中自然很不舒服,尤其刚发生过夏瑶的事,更是让我对那家伙恨之入骨。
还好吴华对孟平的反感由来已久,所以我也毫不客气地说:“何秘书,你那个表弟,确实差着不少意思,以后还是远离他吧,否则迟早给你带来麻烦!”
“……好了,不说这个了。”小何又摆摆手,“咱俩聊点其他事情。”
“好,到屋里去吧,尝尝绍城本地的大佛龙井!”
“不用,就在这说,这里就挺好的,温暖、干净、无人打扰!”
小何很接地气,直接盘腿坐在了草地之中。
看他一点也不在乎,那我自然更不介意,也跟着坐下来,和他面谈。
以为他要说一下浙省大队长的事情,但他提都没提,反而问道:“吴队长,你现在是什么实力了?”
“通境。”我说:“托何秘书的福,靠那颗通气丹,我的突破十分顺利。”
其实我是靠自己突破的,那颗通气丹给了燕玉婷,但当着小何的面不能这么说,还指望他多给我一些‘补助’呐。
就在刚才,小何坐下来的时候,腋下的公文包发出“叮当”声响,敏锐的我立刻听出那是福瓶相互撞击的声音。
不止一瓶!
是不是给我的?
讲真,自从享受过一次福瓶之后,我对那玩意儿充满了向往和期盼。
“还是吴队长自己争气!一罐福瓶、一颗通气丹就突破通境了!”小何感慨地说:“孟平要是有你这么争气……”
不知不觉,小何又提了孟平,显然还是很在乎自己表弟的。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自行停止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突破通境之后,有什么感受么?”
“感受就是,吐纳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我很认真地说:“以前每天都有进步,现在则需要两三天,才感觉到有一些进展。”
“正常!”小何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是内家手,但接触过许多这方面的行家,确实是越往后越慢的,即便是你天赋异禀,也逃不出这个概率……即便如此,也比普通的内家手强多了!”
小何又问:“照你估计,多久能达到通境中期?”
“至少一个月吧!”我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我最快的速度了。”
“不够,你要半个月就抵达通境中期!”小何沉声说道。
“……为什么?”我很疑惑。
“我想把你提拔成浙省赤卫军的大队长,这样一来左飞那群人就会联系你了。”小何继续说道:“但你现在没有任何功劳,贸然提拔你的话,会招来许多非议,也会引起左飞等人的怀疑……”
小何坐在草地之上,神色愈发严肃:“所以我打算半个月后,在浙省的赤卫军范围内开启一场比武,十一个地级市的赤卫军队长全部参加,谁能获得最终胜利,大队长的位子就是谁的,另外还能得到一颗凝气丹,和四罐福瓶!只要你能拔得头筹,就能顺利成为浙省的大队长,也没有任何人会非议、怀疑你了!”
大队长的位子,我肯定是势在必得的,这也符合左飞那一群人的需求。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还能得到一颗凝气丹和四罐福瓶!
虽然我从来没听过凝气丹,但是举一反三,单从名字来看,就知道这是突破凝境的丹药,绝对价值连城、稀有至极。
更何况还有四罐福瓶!
福瓶这种东西,我只吸过一罐,但已经被深深地迷住,不愧是从长白山“福地”出产的东西,一罐相当于我很多天的吐纳,哪个内家手不喜欢啊?
简直就是作弊神器!
浙省赤卫军大队长的位子,我要定了!
但是很快,我又忧心忡忡起来:“我才刚刚突破通境不久,想在比武大会上拔得头筹有点难吧?何秘书,其他队长都是什么实力?”
“他们最多也就通境中期。”小何认真地说:“吴队长,红楼内部分析过你的实力,你的迷踪拳在同境界里基本无敌……所以,只要你也能到达通境中期,拿下比武大会的冠军肯定不是问题!”
“半个月,我肯定到不了!”我摇着头,眼睛不自觉瞥向小何的公文包。
我大概猜到小何今天为什么过来了。
“我觉得你可以!”果不其然,小何一边微笑,一边伸手将腋下的公文包拿过来,轻车熟路地打开拉链,从中取出两罐福瓶,交给了我。
还是熟悉的大红色,还是熟悉的金色纹路,还是熟悉的红楼建筑物……
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谢谢何秘书!”我内心兴奋,伸手将两罐福瓶接过来。
“不客气!”小何面露微笑:“吴队长,你要知道,即便是这两罐福瓶,也是我花了很大力气才申请来的!福瓶出自长白山的福地,这样的优质资源不可再生,拿一罐就少一罐,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吴队长,红楼在你身上倾注了不少的资源和心血,一定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和栽培啊!”
“一定!”手握两罐福瓶,我用力点头,“我一定会拿下浙省赤卫军大队长的位子!”
想到自己正在背叛红楼,我的一颗心略微有些惭愧,但想到这是为了纠正红楼主人的错误,顿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哎,我等着看你的精彩表现!”小何重新拿起公文包,接着缓缓站起身来,“吴队长,半个月后见。”
“半个月后见!”我也站起了身,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小何离开之后,我没有第一时间使用福瓶,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左飞打了一个电话。
左飞说过,这段时间会一直待在国内,有什么事情可以及时地联系他。
“好事!”听完我的讲述,左飞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第一步的计划就可以实行了!宋董,将来旗开得胜,你一定能居头功!”
哪怕隔着电话,我也能感受到这位左少帅的喜悦。
“头不头功的其实无所谓。”我并没有问他第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毕竟不到时候,问了也没意义,“往大了说,是为天下的内家手谋一个安全的环境;往小了说,也是保护我自己和身边的人!”
我是真心觉得红楼主人做得不对,明明内家手已经那么少了,真的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宋董,你是好人!”电话里,左飞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预祝你比武大会拔得头筹!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会挺身而出的。”
“好!”我答应下来,随即挂断电话。
切断和左飞的通话后,我仍没有第一时间使用福瓶。
我打算先靠自己的力量试试,半个月后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到时候再以实际情况决定是否使用福瓶。当即回到后院,重新盘腿坐在草地之中,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和氤氲的草木清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