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看到明了的神色变化,心中暗笑。
还会怕死,那就好办。
颜如玉漫不经心喝口茶,也不再急着审问。
明了的心被吊起来——入土,还真的要被杀不成?
她垂眸,快速思索,从踏入郦朝国土那一刻起,就做好死的准备。可事到眼前……
真的要死吗?她还年轻,还有那么多年的时间,就死了?
霍长鹤也看得出,暗卫和细作,就是这点区别,暗卫和死士相近,忠心耿耿,极少会叛变,但细作,就难说了。
细作也是经过精心培养,像易容乔装,口音之类,简单的都要会,精通的当然也有,比如贝贝,比如眼前的明了。
霍长鹤从明了的反应,就判断出她的身份,和颜如玉耳语几句。
两人低声交谈,更让明了心焦。
“王妃,”她忍不住开口,“您是如何认出我的?”
颜如玉扫她一眼:“你很聪明,也很大胆,但,还没有问本王妃的资格。”
明了脸一红:“我……您想知道什么,我可以……”
关外男人惊讶:“你要干什么?”
霍长鹤摆手,银锭把关外男人带下去,男人目光死死盯明了。
“你敢背叛,主子不会放过你的!”
他被拖下去,明了微微闭眼,再睁开眼时,已是下定了决心。
“我是大桑人,三年前来到郦朝,一年前来到幽城。”
大桑,颜如玉听霍长鹤说过,是个不太起眼的小国,和郦朝起正面冲突的时候不多,毕竟国力相差有点大,若是挑衅,它也打不赢,还有可能激怒郦朝。
尤其之前镇守在申城的还是霍长鹤父子,若是惹急了,上书一表,长驱直入灭掉它,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霍长鹤只是在说大成的时候带过一嘴,并没有着重说,颜如玉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此时听到大桑,不由得看霍长鹤一眼。
霍长鹤也微蹙眉,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
还以为,又是大成的人,因为明了的口音,和幽城有八分相似,但每句结束时的尾音,还有些大成口音。
寻常人听不出,但霍长鹤在边关多年,又和大成打过无数交道,大成细作审了不知凡几,自然瞒不了他。
没想到,竟是大桑人。
不过,霍长鹤还是心存怀疑,难保这个女人狡猾,不是故意栽赃。
“大桑与我朝少有冲突,我朝虽是大国,但从未欺压过大桑,平时的贸易也是正常开展,不曾有过特殊对待。”
“大桑细作在申城都不多见,更别提幽城,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明了垂着头:“我知道,王爷对我心存怀疑,不过,我可以证明。”
她抬头,看向霍长鹤:“王爷若是不信,可以放刚才那个男人的一点血。”
颜如玉:“??”这是什么鬼操作,放别人的血,来证明她自己?
霍长鹤微挑眉:“你是说……”
“不错,王爷一试便知。”
霍长鹤吩咐一声:“银锭,去准备。”
“是。”
银锭转身走了,颜如玉见霍长鹤竟然同意,就知道不是自己方才想的那么简单。
“接着说。”
明了继续说:“其实我们也不想来,国君根本就没有同意,是……摄政王,他让我们来的,我们来之前,国君还不知情,至于现在知道与否,我也不得而知。”
“我们汇报情况,都是直接向摄政王禀报。”
颜如玉耐心听着,心说各国王室,从古至今,从国内到国外,皇族故事都是精彩绝伦。
这大桑,国君和摄政王之间,肯定有不能说的故事。
霍长鹤似知她心中所想,看她一眼,示意稍后给她讲。
“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别和本王说,你们妄图我朝国土。”
“这是不敢,”明了赶紧说,“我们只是想取些钱财,带走一些漂亮女子而已。”
“而已?”霍长鹤声音骤然一冷,“我朝的钱财,我朝子民,岂是你们随意能取的,你还而已!放肆!”
明了吓得跪趴在地,不敢再说。
霍长鹤余怒难消,对付这种人,不见点血怎么行?
“来人,把她拖下去,先打三十板!”
“是!”
明了脸色苍白,想要求饶,话未说出口,直接被拖下去 。
外面声音响起,明了惨叫连连。
霍长鹤脸色阴沉,实在气得不轻。
颜如玉给他满上茶:“此人可恶,王爷不必为她动气,查明真相,直接问责即可。”
霍长鹤敛住脾气,抿一口茶:“玉儿有所不知,大桑虽小,但它能在夹缝中存活,也是有原因的,它与大成更近,边境之地有一半与大成接壤。”
“之前与郦朝的冲突,虽不是正面,但也是暗中破坏,多半就是受大成的指使。”
颜如玉听着,心说这关系……怎么听着这么像那谁和那谁?
“那岂不就是狗腿子,小弟?”
霍长鹤一怔,忍不住笑出声,方才的火气尽数消散。
“对,你说的极是,这个比喻说的好。”
霍长鹤笑罢,又继续说:“大桑国土虽小,但颇有些矿产,尤其铁矿,这也是大成和它交好的原因。”
颜如玉点头:“弱国无外交,如果有,必是有被人图谋的地方,想必大桑也是无奈。”
“这种小国还叫什么大桑,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它小吗?”
霍长鹤又忍不住笑:“是极,玉儿说,弱国无外交,此话乃至理明言。”
“所以,我怀疑,这次大桑派来细作,是有人暗中推动。”
“此事不是大成所为,但必有大成的手笔,”颜如玉又问,“方才她说要验那个男人的血,是什么意思?”
“方才我说,大桑矿多,土质也很特殊,他们的国人寿命都普通不是很长,据说,经过他们祖辈很多人的努力,发现有一种草,能缓解土质带来的影响,但那种草数量有限,所以,就有一项规定。”
霍长鹤看着颜如玉漆黑的眼,忽然有一瞬间的心虚。
他深知颜如玉的个性,也早已意识到,在颜如玉心里,人命,律法,都是重要且应有具有不容侵犯的威严,还有一点重要的是,在她认知里,男女生来应该平等。
大桑的这种规定,是能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