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茴透过雾气看他的眉眼，显得有几分格外的朦胧。似乎……有些像梦里的时候。
一想到这，季茴顿时心头一震，偏偏又恰好对上沈清魄询问的眼神，心里蓦地出现心虚，忙不迭“嗯”了声就低下头开始吃。
他虽然低了头，沈清魄却没有，目光在注视着他，过了会儿才重新低下头。
吃完之后，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窗外的雪景。
过了会儿，季茴听到了沈清魄的声音:“你想去一个地方吗？”
季茴转头看他，眼神与沈清魄的对上，如果不是错觉，他察觉到了一丝极其不显眼的期盼。
“……是个什么地方。”控制住想要立即答应的冲动，季茴觉得自己应该正常询问一些内容。
见他似乎没有拒绝，沈清魄开始详细说起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在S市的一座山上，是一栋显得安静又可以观看四周雪景的院落。
“在不寻山上。”
“……不寻山？”季茴神情一怔，他记得在记忆里……他和沈清魄在那座山上还是有很多记忆的。
据他所知，沈清魄以前待在不寻山上的时间很长，远甚过于在程家又或者在S市的房子里面。
“我……可以去吗？”季茴喃喃低语，他明明记得这是沈清魄喜欢独自安静待着的地方。
上一世他和沈清魄吵架过后，总会去山上找他，因为沈清魄都会在山上冷静……应该不是冷静，就是独自待着。
“为什么不行？”沈清魄发出反问。既然是他发出邀请的，季茴自然可以来。
“好。”季茴答应下来，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上一世，沈清魄可从来没邀请过他。
第二天，学校的人越发少了。季茴待在楼下，看着四周十分安静的校园。没过多久，沈清魄来到了他的身边。
“走吧。”沈清魄对他开口。
季茴点了点头。
不寻山其实离b市比较近，只是可惜季茴不开车，回去的时候依然需要去坐高铁。
接两人的是不寻山上的司机。不寻山上本来就有专门打理整座院落的人。在决定回去的时候，沈清魄都会提前通知他们，所以后续就会有人过来接他们。
在沈清魄季茴进车时，司机看了一眼季茴这个陌生的面孔，神情略微有些变化。他还根本没见过沈清魄带别人去不寻山。
不过，虽然心里感到惊讶，司机却没显露出来。在两人坐好后就安稳地向不寻山前进。
同样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季茴这次没有再犯困。他的精神很好，或许是清晨的原因。车窗开了一些，窗外的冷风就吹了些许进来，季茴感到愈加神清气爽。
一想到上次沈清魄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的事情，季茴不由用余光瞥向身边的沈清魄。他发现，沈清魄似乎在处理手上的事情。
这一处理，季茴发现沈清魄似乎要专心好一段时间。发现这一点后，季茴只好拿出手机打起游戏来。
等他打累了，路程也开得差不多。
问了一嘴，才发现地方快到了，季茴也就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然后他发现身边的沈清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处理工作。
到了山上后，山上的气温更低。呼吸之间都是白气。
季茴一下车就从后备箱拉行李箱出来，没有给司机帮手的机会。季茴本来还想直接拉到屋里面，但是被司机征求来帮忙。
季茴先是看了沈清魄一眼，见他点头，才把行李给了司机。
两人的行李箱都差不多重，只是带了几套衣服，毕竟山上有准备的洗漱用品。
进了院落之后，季茴他们直接上了二楼。走进二楼宽阔的房间，偌大的落地窗能一眼看到楼下的风景。
暖气是预先开启的，季茴一进房间就感觉到十分温暖，他立即把外套给脱了。
身边的沈清魄也脱下了外套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季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面前，看着外面雪景。心里想着，这的确是一个看雪的好地方。
“下去吃东西吧。”只是稍微看了一会儿，季茴就听到自身后传来的声音。
两人来之前还没有吃早餐，季茴是觉得到了之后可以一起吃。
他们下到了一楼，季茴看到桌上的粥，还有各种比如包子油条之类的早餐。
“我觉得你应该喜欢中式的早餐。”季茴在看的时候，沈清魄开口。
“是的。”季茴倒没有否认沈清魄这个说法，他的确比较喜欢。当然偶尔吃一下西式也不错。
“不过这里只有我们和他们打理的人在吗？”季茴用勺子舀动着粥，开口。
季茴感觉这似乎是一座私人庄园，难道是程家的地方？
“除了常年在这院子里的人，只有我们两个。”沈清魄在回答他的话，还继续淡声开口:“二楼是我们住的地方，其他的人在一楼。”
听完沈清魄的话，季茴点点头。
吃完早餐后，季茴跟沈清魄在一楼的院子里转转。因为是冬天，基本上没有什么花，不过大部分树还是郁郁葱葱的。
季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是第一次来，但在走进院子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一点点熟悉。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吧。
季茴暗想，毕竟他来过很多次。
但奇怪的是，上一世尽管来的次数不少，他却没什么心思欣赏院落里的景色。
因为他和沈清魄之间的关系，就足以让他苦恼了。
走到后院的时候，季茴震了一下，语气带着惊讶:“这，这里有温泉？”
为什么会有温泉？他竟然丝毫没有印象。
季茴有意翻找记忆，然后就发现还真有，只是都在那一堆被他故意压下忽略的记忆里。
怪不得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看到季茴脸上的震惊，沈清魄垂了垂眸，“你如果想，可以用……”
“用不着！”季茴忙不迭打断。
他的语气还有拒绝，都有种迫切的紧张感。
沈清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晚上洗完澡的季茴和沈清魄都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
他们屋子里面暖烘烘的，外面的寒意传不到里面。
季茴偶尔会看向沈清魄望着窗外的侧脸，心里感到十分平静。
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和沈清魄在这里安静地看外面的景色。
等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季茴跟沈清魄告别，走进了其中一间房。
房间的床很舒适，季茴躺上之后几乎一下子就睡着了。他没有认床的习惯，睡得十分香甜。
或许是他潜意识知道，沈清魄就在另一间房间里。
可是半夜的时候，季茴突然醒了，醒得毫无预兆。而且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无奈之下，季茴只好从床上起来，然后走到窗边。一楼的几处灯都在亮着，灯光昏黄温暖。
不期然地，季茴还是想到了上一世的记忆。
似乎有一天，沈清魄的心情很糟糕。但那种糟糕并不是季茴带给他的。
可季茴也并不知道原因，只是察觉到那天沈清魄的情绪格外冰冷。
在打算用什么方法安慰时，季茴发现人并不在房间里。
季茴就问院子里的人，然后就有人告诉他沈清魄在后院。他没有多想，就找了过去。
然后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到了在氤氲温泉里面的沈清魄。
沈清魄的身影在水汽的遮掩下，还是能隐隐看到一些。季茴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就想转身，可是偏偏踩到了石头。
踩到石头的他一个趔趄，幸好没有摔跤，但引发的动静足以让沈清魄察觉。
在季茴感觉到气氛寂静得可怕时，他听到沈清魄冷冷地叫了他的名字。
尽管不想答应，因为季茴觉得眼下的情景实在过于尴尬，可是沈清魄既然问了，他也只好轻轻应了声，语气小心翼翼:“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后院没有沈清魄的指令，其余人都不会过来，沈清魄其实早已经猜到是季茴。
他没应季茴是不是故意，只是淡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来找你……”季茴只是按照别人告诉他的在后院一路上找到这里的，但他没有想到沈清魄会在温泉里。
解释之后，季茴没有听到沈清魄的声音，他不清楚沈清魄信了还是没信，心里十分忐忑。
沈清魄不会因为这件事，又增加对他不好的看法吧？如果沈清魄抓住这件事情不放……
一想到这，季茴就觉得自己应该走出这个地方。可在他要走的时候，他却听到了身后水波动的声音。
“不是故意？”沈清魄的声音清冷，似有一丝旖旎但透出更多的是冰冷和淡漠。
听到他的声音，季茴先是一悸紧接着立即解释:“我真的不是……”
“你不敢看？”沈清魄打断他的话，他似乎并不在意季茴的解释。
当然不敢……季茴下意识这样想。
这一点也不奇怪，身后是他喜欢的人，他当然不敢看了。他刚刚就稍微看了一点影子，可当意识到里面的是沈清魄的时候，他整个人就立即想要逃离。
忽然间，他听到了沈清魄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你不是就喜欢这副身体吗？为什么不看？”
听到这句话，季茴刚刚还悸动的心彻底停止跳动，心里的涟漪一下子消散，整颗心凉得厉害。
“你以为，我喜欢的……只是这具身体吗？”季茴问了出口，心里无可抑制地觉得悲凉。
“难道不是吗？”沈清魄似乎半点没有察觉到季茴的心情，还在淡声开口:“你喜欢的不就是外貌？是不是只要你得到了这些，就不会再纠缠？”
听到这些，季茴的心彻底凉得可怕。
“你在说什么？！”季茴感觉气得发抖。他根本没有想到，沈清魄竟然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如果你想要这具身体，你可以过来拿，只是以后，你不要再纠缠。”
季茴根本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震惊到连说话的力气都一下子失去，只觉得恍若置身在一片迷雾中，失去了所有方向。
原来……沈清魄竟然是这样想他的？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沈清魄就不能相信？居然还这样质疑他的感情？
不相信是彻底否决，远比不接受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