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晚掏出电话，打给在楼上陪检的小田，得知许嘉文人无大碍，正在等血检结果，便吩咐他尽快把那小两口带到一楼。
放下电话，他和国字脸民警商量着，等会儿派出所的车跟着他的车，一起回交警队取人。
即使是单纯的交通事故，只要有人伤重致死，公安局事故科也会介入其中调查，更何况是周娜这种涉嫌故意杀人的情况。
“周娜得走刑事拘留是吧。”牛晚念叨道：“那就不能给她安排母子会面了，攻心大法用不上喽。大张他们说那女人很顽强，想撬开铁嘴，你们估计要费一番功夫。”
国字脸民警名叫裴根，他和牛晚打过很多次交道，两人有着能互开玩笑的好交情，故意逗趣：“怎么着，福尔摩斯牛你又犯侦探瘾啦？要不我向组织打个申请，借调你来支援几天，深度参与一下这起案子的侦办？”
牛晚嘿嘿笑道：“别瞎闹，我忙着呢，滨海市畅通交通需要我。”
“嘿，原来周娜还有这种癖好，玩得够野的。”另一个圆脸民警看着手机摇头感叹。
“什么癖好？”裴根顺口接话。
圆脸民警压低音量，小声道：“好男色，得花钱的那种。”
牛晚扭过头，惊讶问道：“真的假的。”
“真假我可不敢说，但讲得有鼻子有眼的。”圆脸民警把手机递给牛晚：“微博这玩意没节操归没节操，但有时候也确实能提供点儿侦查线索。”
周娜驾车撞人的地点位于市中心，附近写字楼林立，自然不乏人流。
有围观群众拍下车祸现场的照片和小视频，先发到了朋友圈，继而层层发酵，微博和本地贴吧也出现了关于这起惨烈车祸的讨论。
“突发事件，人民路发生严重车祸，一辆白色本田轿车冲上人行步道，撞伤两人，其中一人在救护车赶到时已无意识……”
裴根也凑过来，眯眼看完那条微博，抬头问道：“这光说车祸，哪提什么男色了？”
“看高赞评论。”
牛晚和裴根手机里都没安装微博，俩人不熟悉微博的界面，把手机又塞给圆脸民警：“不会弄，你直接念给我们听。”
圆脸民警清清嗓子，先念了一条热门长评论：“用小号回一下，这不是普通车祸，是谋杀。开车的那个女司机，和被撞的美女，她俩是婆媳关系。
我在公司楼下的太平洋咖啡买三明治，亲眼目睹这婆媳俩撕逼，婆婆先放招，骂人骂得很难听，然后儿媳指责婆婆偷情，婆婆气得怒泼咖啡，要不是服务生阻拦，我估计她俩得在店里动手。
然后我去附近的图文社拿印刷资料，听见巨响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才知道是出车祸了。
我回公司必须得经过车祸现场，不想看也得看，没想到看到了这么惊悚的画面。
一个阿姨被挤在车和墙中间，还有一个白衣女人瘫在不远处，胸前有片咖啡渍，竟然是之前被骂被泼咖啡的儿媳。
有热心肠的大哥担心司机再骚操作踩油门什么的，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拉开车门把人给拽出来了，我这一看，直接一句好家伙，哇，婆婆撞儿媳。
我听目睹车祸全过程的外卖小哥说，被怼到墙上的阿姨，她和白衣女人应该也是认识的，车冲来的时候，是她把人给推开了，结果自己没来得及躲。
开车轰到人行道上，还正好是儿媳所站的地方，这怎么可能是意外，就是仇杀，赤果果的仇杀。”
“爆料这人网名叫黑天鹅的孤傲，真没看出来她哪孤傲，爱看热闹不说，还有细节有照片，这八卦素养，堪比职业狗仔队。”圆脸交警打开一张黑天鹅在留言里发布的照片，拍的正是在咖啡店里争执的周娜和许嘉文
“小白你把这留言和照片截图保存。”裴根皱眉叮嘱。
圆脸交警依言照办，又挑了一条高赞评论：“天呐，吃瓜吃到邻居身上。前阵子我们楼的电梯里被贴了传单，那个开车撞人的婆婆，搂着年轻帅哥，笑得特别灿烂。
那些传单都给我造成阴影了，上边写了几句打油诗，讽刺她花钱包养男宠什么的。
那天我和老公带着孩子一起出门，闺女缠着我俩问个不停，问男宠是什么意思，又问艳福齐天是什么意思，尴尬死了。”
“现在这年头，别说明星名人，普通人也保不住隐私，分分钟被人扒掉底裤。”圆脸交警啧啧感叹：“你看这条，连周娜她儿子的职业都被八出来了，说他是财经节目的主持人。
“别说了。”牛晚瞥见正往这边走的小田一行人，赶紧低声喊停。
………
牛晚向许嘉文介绍了两位民警，由裴根给她讲接下来的安排。他挂心着意外重逢的小友陈自力，特意过去告别。
“牛哥你忙完啦。”陈自力眼睛亮亮，热切地喊道。
虽然陈自力下决心要顶起一切，但他其实也是六神无主，根本没头绪到底该怎么顶，下意识地就把牛晚视作了参天大树般的依靠。
“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是在医院等着，还是去警局，那个…害张姨的凶手，她招了吗。”
“案子已经移交给刑警队，我现在要回队里，许嘉文做为被害人，同时也是被害人家属，会随我们一起回去做问询笔录。至于你们，目前暂时没什么可做的。”牛晚拍了拍陈自力肩膀，劝道：“案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查清的，遗体一时半会也领不走。你这眼睛都肿成烂桃子了，先回家休息吧。”
陈自力吸溜一下鼻涕，整理一下思路，凑到牛晚跟前小声道：“牛哥你是我的恩人，我小陈在你面前不藏着掖着。
明人不说暗话，我不缺钱，不接受和解金，不接受私了，不写谅解书，我们就一个诉求，查清事实，严惩凶手。”
牛晚点点头，迅即又摇头：“你的心情我懂，但是写不写谅解书这事取决于许嘉文，你们有什么想法，还得和她好好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