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强比女人晚一步进入食堂包间，迎着调查组六双眼睛的注视，哑声解释道：“这是我爱人孙菲，刚才我俩通电话，说起金敏英诬陷我的事儿……”
孙菲打断戚强的话：“非常抱歉，突然抱着孩子跑到公司来，打扰各位领导用餐了。但事关我先生的清白和名声，也关系到我们小家庭的生计，我必须来为戚强正名。”
调查组里有一个姓马的内勤部经理，之前曾代表公司的中高层去医院探望过刚产子的孙菲，连忙起身招呼她坐下说话。
“谢谢马经理，我不坐了，一坐下宝宝就哭。我抱孩子上院子里走一走，等几位领导吃完饭，我带你们去看证据。”
孙菲大概是匆忙出门，头发乱糟糟的，碎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再加上脸颊的两坨红晕，整个人透着浓浓的忙乱疲惫之感。
但说起话来条理清晰，礼数也没落下。
“证据”主动找上门来了，调查组哪还有把饭吃完的闲情，立刻把孙菲娘俩带到会议室。
当事人戚强本来跟着一起进到会议室，结果又被撵出来了。
并不是调查组要求他避嫌，人家是睡一张床的两公婆，来之前又通过电话，该知道的都知道，要通气儿的话也早就通好了，没有必要硬让戚强离场。
是孙菲提出的要求，她把孩子放到戚强臂弯里，以哄娃为由把他支到了走廊上。
会议室门关上之后，孙菲视线直直地盯着桌面，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昨天晚上我老公送同事回家，整个过程我都一直听着呢，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个女人在撒谎造谣。”
包括霍海怡在内的调查组众人，都被孙菲的话搞迷糊了。
“你说你听到了全过程，可是…可是戚太太你并不在现场啊。”马经理疑惑地问道。
孙菲苦笑着解锁手机，打开一段音频文件。
手机被调大了最大音量，播放着一把低沉威严的男声，“你有没有触碰过金敏英的身体，无意造成的也算。”
本来在低头回复短信的张凯律师猛地抬起头来，音频里是他的声音。
紧接着是戚强怒意十足的回答——这是上午调查组问询时的录音。
孙菲按下暂停键：“我在我老公手机里装了木马软件，只要他电话是开机状态，我这边儿随时都可以监听，录下来的音频会自动备份保存。”
除了两位律师，调查组其他四人都是瞠目结舌。
霍海怡和张凯只在初听到录音时惊讶了一秒，然后迅速恢复淡定。
心存隔阂的夫妻向来都是市面上各种窃听器材最大的消费群体。
“我现在放的是昨晚九点二十三分之后的录音。”孙菲打开另一段音频文件。
先是两把连声道谢的男声，“谢谢戚经理，您慢点儿开车！”
调查组的负责人和其他组员对视，用眼神交流着，这的确是杨晓峰和章汉的声音，看来录音的真实性没问题。
关上车门的闷响声之后，有接近一分钟的沉默。
然后是戚强的声音:“我太太最近在看一部叫《未生》的韩剧，讲一家大公司里的职员众生相，我也跟着看了几眼，还挺好看的。”
金敏英:“我前阵子刚看完，那部电视剧很写实。”
“韩国职场里性别歧视真的那么严重吗？里边那个女实习生，叫安什么来着的，多有能力啊，她同事还总刁难她。”
“您说的应该是安英怡，她遭受的那些斥责倒不单单是因为性别，韩国很讲究前后辈礼仪，职场里也一样，前辈辱骂甚至殴打后辈都还蛮常见的。
至于性别歧视，我觉得在哪个国家都存在。”
“哈哈。”
戚强尬笑两声：“呃，华国还好吧，拿咱们公司来说，高层里男女比例是五五开。”
金敏英没答话，录音里只有雨刷器摆动的声音。
过了几十秒，戚强再度打破沉默：“宋慧乔她现在还红吗，在韩国。
我看过最完整的韩剧就是《蓝色生死恋》，那会儿念初中，班里的男同学都喜欢她，我还买过她的大海报呢。”
听到这里，调查组的马经理微微点头，眉头也舒展了几分，他上午时分在问询戚强的那一组。
录音里的谈话内容和戚强自述版本基本一致，没有私密话题，也没有暧昧，就是漫不经心的尬聊。
金敏英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呵呵，那部剧里的韩彩英也是大美女，为什么男士们都只喜欢宋慧乔呢，是因为她是天然美女吗。”
“有这个原因吧，反正我觉着宋慧乔的长相看着特别舒服。”
似乎不想多谈宋慧乔，金敏英话锋一转，把话题从娱乐明星拉到了戚强身上，“戚经理您和您太太的感情一定很好，很少有男士会在办公桌上摆放家庭合照。”
“核账核的犯恶心时，抬头看看照片，想想家里还有老婆和娃娃，就又有干劲儿了。”戚强声音里能听出来笑意，又补了一句：“我爱人生完孩子之后胖了一些，她瘦的时候和宋慧乔有几分相似呢，脸型和眼睛都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