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旦是真饿了，待服务员把两粉米粉端上桌，看一眼内容物，立刻伸出手势比划着V字，“再来两碗，呃，twomore。”
服务员点点头，应了一句泰语，看样子应该是理解了于旦的意思。
然后回到收银台拿了水单，指着金额示意于旦结账。
和华国美味又大碗的各类米粉相比，泰式米粉的份量实在太袖珍了。
两碗加起来都未必能抵得上华国米粉一碗。
左等右等没见霍海怡回来，于旦有点儿不放心，正要打个电话问一下，想了想又作罢。
也有可能是小霍肚子不舒服，在洗手间里办大活儿呢。
那接到电话得多尴尬。
“米粉都上来了，你就先吃嘛，时间一久就坨了。”霍海怡面色粉扑扑地坐下来，笑着说道。
“坨了多好啊，一根能胖成一根半，吃着更顶饱。”于旦开玩笑道，夹起一筷子米粉上面金灿灿的方块肉丁。
油炸过的五花肉，香到让他想再单独点一碗纯肉丁。再喝一口汤头，鲜美顺口，米粉也是Q弹清爽。
于旦大口嗦完了一碗粉，第二波及时接上了。
“来，再来一碗。”于旦招呼霍海怡。
霍海怡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已经吃饱。
“好吧，胃口越大责任越大，那我吃三碗。”
说归说，实际第二碗吃到一大半时，他也觉得差不多饱了，米粉量不多，但油炸五花肉着实给得不少。
于旦正犹豫着要不要勉强吃第三碗时，泰浴三人组脚步虚浮地飘来了。
不过一天半没见面，于旦发觉陈自力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连脸颊都凹陷了些。
景田和赵阔倒是没太大变化。
“同样是洗泰浴，就你个憨批能把自己玩瘦了，这是下了多大力啊，到底是去花钱还是去挣钱的。”
于旦在心里笑骂，手上也动作着，把第三碗米粉推到陈自力面前。
“干嘛给我，我吃过了呀。”陈自力疑惑地问道。
“那也再吃点儿。”于旦笑得一脸慈祥，“你瘦得下巴都尖了，吃几块五花肉补一补。”
………
去卢光店里取手碟时，于旦心情很复杂，感动有之，开心有之，后怕亦有之。
自己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锅”一眼，她就悄咪咪地买下来了？！
幸好看中的是两万多块钱的手碟，如果看中的是大几十万的古典钢琴，那她是不是也是手起卡落直接拿下？
以后逛街时绝对要谨言慎行，于旦暗下决心。
和霍海怡相处久了，只觉得她是个温柔贴心的小天使，简直要忘记了其实她是有钞能力的。
回到酒店时已经四点多，眼看着天都快亮了，五人决定索性把夜熬穿，聚集到陈自力房间里开会。
霍海怡拿来了笔记本电脑和打印好的文稿。
打开中文版PPT，于旦把自己的伙伴们想象成GDH559的高层，开始投入演讲。
封面是简约风，墨绿色的渐变背景上，没有图片，只有一行醒目的横排字。
「造梦者影业可以为《天才枪手》做什么」。
转场页上，于旦抛出观点——把批片商当冤大头对待的制片方，既无钱途也无品。
「泰国批片市场仍习惯于简单粗暴的一次性付全款的买断关系。
制片公司只急于收取一笔高价版权费，无视潜在的后续海量收益，也不在乎是否还能有下次合作，这是短视且损伤双方利益的做法。
只有成为伙伴，以合作的方式抓住机遇、应对风险，才能在年度总票房已突破三百七十亿的华国电影市场上分到一杯厚羹。」
紧接着的一页PPT，于旦罗列了准确数据来佐证他的论点。
“2016年在华国上映的海外批片共有38部，批片票房总额超过43亿元，如果除出一个平均值，那单片的产出高达1.12亿元，一个看起来很美的数字。
实际情况远非如此，从表格中即可知道，真正拿到过亿票房的只有9部电影，剩余的29部电影成绩低迷，甚至有22部票房都没过千万线。
这22部扑街电影里，一大半都是曾经在华国市场上很有受众面的欧美电影。
卖出的钱少，买来的价格却贵到离谱，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华国批片商溢价购得。”
景田心中一紧，郁闷心痛得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
让他赔了两套南山区房子的《极速风流》，完全符合于旦列举的反面例子。
“华国的电影观众从来都不是易割的韭菜，他们有审美有品味，遇到烂片绝不吝啬口水，若是发掘到心头好时，也会不惜金钱和时间，二刷三刷电影来捧场，甚至在身边的小圈子里和网络上热心宣传。
那这22部失利电影都是因为内容烂才扑街吗？其实并不见得。
它们中的很多部，在上映前已经被判了死刑。
因为指标和审核问题反复延期；批片成本太高，导致后续的宣发费用不足；制片公司毫无双赢精神，卖掉片子后就万事皆休，完全不配合宣传，官方账号上连一条推特都吝于发出……
谈完扑街批片必备要素之后，于旦翻页PPT，调转话锋，用票房大爆的《哆啦A梦》和《你的名字》来做例子，拆解批片的正确打开方式。
接着结合《恶人传》保底发行的实例，大谈自家的两大优势。
懂年轻人、懂互联网，懂营销，在没有光环和热度的前提下，依然做出了反响热烈的话题度；造梦者的主业是制片，背靠掌管批片生死大权的华影，双方已经是深度合作的“联姻”关系，在拿指标和审核环节能得到华影的大力支持。
然后以数字收尾，用可能产生的高额收益给GDH559画了一张又圆又鼓的大饼。
待于旦讲完最后一页PPT，景田带头鼓起了掌。
“不知道泰国佬，反正我是被彻底说服啦。你做的这PPT简直有毒，有条有理的，思路不自觉地就跟着它跑了。”
“我就是个码字工，内容都是来源于景大哥您的真知灼见和体悟。”于旦谦虚道。
结合PPT做演讲，在商场上确实是很有效的沟通工具，但前提是对方肯给一个机会认真看、认真听。
这个问题要交由派吞和阿Ben来解决。
“自力你再多熟悉几遍英文版PPT，然后准备一份讲稿，到时候视情况，明天也许要由你用英语来讲解。”于旦嘱咐道。
“没问题。”陈自力自信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