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一直保持清醒就好了，梁平有时候会忍不住这样想。
可他管得住自己的嘴，管得住自己的眼睛，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早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便不受自己的控制，随着秦小妹这个人的移动而移动。
等梁平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时，心却已经丢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都说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从遇事对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真爱降临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儿身上是胆怯，在女孩儿身上是大胆。
哪怕村里的老人孩子们总是不吝啬表扬梁平的人品，周围的朋友和亲戚也赞梁平一张脸生的就讨女孩子欢心。
用他们的话说，这都不用费啥功夫，往那儿一站姑娘就愿意跟他。
可梁平没有被这些好听话砸蒙脑袋，他很明白自己喜欢的可不是那种他往那儿一站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愿意跟他的姑娘。
“路还长着呢····”
心里想着事儿，梁平手下动作不停的收拾着从山上带下来的猎物，丧彪蹲在他旁边吃的直舔嘴唇子。
梁家老头算是个半吊子兽医，医术好不好先放一边不说，医德是绝对有的，因此梁平从小耳濡目染，对小动物特别亲近。
他总觉着自己一个乡下泥腿子配不上秦小妹这么漂亮又有手艺的姑娘，自从上次认识陈大妮儿以后，梁平就起了心思，也想学着干兽医。
人陈大妮儿说了，兽医也算是门傍身的手艺，要是能钻研的精通一些，打点打点关系去兽医站工作，那也算是体面人。
不仅工资比种地、打猎都挣得多，说出去也好听，不算委屈秦小妹。
这些日子村里的风言风语梁平也听了，他心里不是滋味。
管不了别人的嘴，只能鞭策自己赶快行动起来积累本钱，好上钱家来提亲。
等到吃饭的时候，梁平坐在桌上没动筷子，先和秦小妹说了自己已经拜陈老七为师，要上陈家庄去学兽医的事儿。
“哎呀，这可是好事呀！”秦小妹很为梁平高兴，“学个手艺傍身总比地里刨食吃要有前途，梁二哥只管去，家里要是有事我和我两个兄弟都会帮忙的。”
老梁一家都是厚道人，平时听说村儿里谁家有事儿上赶着也要去帮忙，如今梁凯又是自己的干儿子，不算外人，秦小妹这话说的不仅仅只是客气，她是的确打算帮外出求学的梁平看顾家里的。
心中涌现一股暖流，梁平对上秦小妹总是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讨女孩子欢心，只能端起碗闷头吃饭，一个劲儿夸她菜做的好，家里这一趟可有口福了。
同个桌子坐着吃饭的李树眯了眯眼睛，总觉着梁平那眼神儿不咋对劲，可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大约是梁平的眼神和路上遇见的那些猥琐男人都不一样吧，看向秦小妹时没有龌龊只有欣赏，李树到底没说什么，秦小妹也没觉得不舒服。
知道梁平要去陈家庄学做兽医，但没想到他走的这么急。
第二天一大早，梁平敲开老钱家的门，秦小妹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还没回过神儿来怀里就被塞了一包东西。
梁平背上背着老大一个包，笑着对她说：“我这就去陈家庄了，这弹弓和山上做陷阱的东西都用不上了，回头你给二狗吧。
我都跟他说过了，叫他闲着没事儿多带丧彪上山去跑跑，它能高兴。”
陈家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梁平是骑着自行车去的，一天打两个来回绰绰有余。
可他毕竟是去学手艺的，又不是去亲戚家做客，肯定不能经常回来，秦小妹这么想着，收下了这包东西，人也清醒过来。
“吃早饭了吗？快进来，我给你找点儿东西带上。”秦小妹让开身叫梁平进门，还想喊李树起来，但被梁平拦住了。
“用不着麻烦，又不出远门，能用上的东西我早自己收拾好了，早上吃了昨天的剩菜，热一热香的很，吃饱饱的。”
话是这么说，可秦小妹还是怪梁平昨晚上没说清楚，都不知道他今天这么早就要出门。
“你看你，这不是把我们当外人吗？早说我连夜也得给你蒸一屉大馒头带上，这下····只有这些了。”秦小妹拿出几包点心和几个罐头来，都是稀罕东西。
家里已经没啥东西了，好在上回去公社从林家和张家带了不少点心罐头回来，秦小妹也不小气，给梁平本来就大的背包塞得更鼓了。
在这一刻，梁平深刻的感受到了为啥村儿里人都说娶了媳妇生了娃，心就定了，他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姑娘皱一皱眉，他就不想走了。
根本不敢多留，生怕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坏了大事，梁平逃命一般在秦小妹颇为不解的眼神注视下，骑上自行车落荒而逃。
独留下秦小妹站在门口，纳闷道：“这年头的后生娃子心里到底在想啥呀？我又不吃人···跑那么快···”
从前自己是个嘴碎的老太太，招人嫌也就罢了，这一辈子不多管人闲事还长得漂亮，咋的还被人嫌弃？
秦小妹不懂，但感觉有点儿伤心，她还没叮嘱梁平两句呢，算了，等他下回回来再说吧。
“姐～你站门口干啥？”
李树也起来了，他是干惯农活儿的庄户人，起床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也没有梁平逃命的速度快，因此并没有见着人。
得知梁平这么快就上陈家庄学手艺去了，李树一愣，问秦小妹有没有给他带些点心甜嘴？
梁二哥是个好人，从前秦小妹一个人住在山脚下时，就没少吃人家从山上打下来的东西。
后来日子好过了，他又照顾丧彪，经常带它上山去玩儿，这些秦小妹和李树都看在眼里。
好在陈老七和小溪沟村邹家一样都是厚道人，想必生活上不会为难梁平，倒也就不用秦小妹姐弟俩多嘴叮嘱什么了。
只盼着他多学多记，早点儿学出手艺回到大溪沟村造福社员，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