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甲佑愣了好久都没有说话，芝桦长老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天分，便又解释道：“其实你不用担心你的天赋问题，我收你进门自然有我的道理，只不过我不适合做你的师傅，白白耽误了你这么久，以后你将跟着华阳君修行，想必成为一方强者指日可待。”
这个时候卫离却插了一句话，问他：“你好像有什么顾虑？”
和芝桦长老不同，卫离的声音冷冷的，让听的人觉得耳边像吹过了一阵寒风，于是甲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完蛋了，他要怎么给这位合婴期的大人解释他之前在外面自己找了师傅？合婴期啊，比芝桦长老修为还要高，捏死他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听到卫离这么问，再看今天之前还是自己弟子的甲佑，芝桦长老也看出来有些不对，于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你不愿意吗？”
“没有！”甲佑立即反驳，可是却说不出接下来的话，盯着脚面汗如雨下。
卫离看了一眼甲佑额头上的汗珠，又看了一眼门外几个遮遮掩掩正在偷听的小辈，再联想到他回来之前芝桦跟他讲过的事，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你已经决定好要走了，结果我突然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
“什么？！”芝桦长老大惊，一脸诧异的看着甲佑，“难怪我还没去找你你就自己跑进来了，原来你是来找我道别的吗？”
甲佑被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差点哭出来：“弟子……弟子自认驽钝，入门十余载不但进境缓慢还成了师门笑料，今日炸炉一事终于让弟子明白，这清河谷绝不是弟子这样的人可以玷污的地方，便起了脱离师门的心思，还请师傅原谅！”
芝桦长老表情变了几变，由最开始的诧异到后来的惊怒与失望，再到最后的释然，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训斥的话，反而叹口气安慰起他来：“也罢，你之所以会成为今日这般模样，为师也有很大的责任，好在还有华阳君，你也不用担心日后的去处了，好好跟着这位大人修炼吧，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刚准备继续解释的甲佑被芝桦长老这番话给堵了个结结实实，完全懵了。
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解释外面那个女修的事？
或许他不用解释，直接跟着华阳君走就行了，反正那位女修也说了，她今天就会离开，如果他不去找她的话，大概也不会耽搁她的事吧？
可是，万一那为女修会一直等他呢？那他岂不是会耽误她的时间？
没有等他想出个解决办法，卫离又说话了。
“看你的样子，想必已经找好了离开之后的退路，大概已经与人有约了吧？是不是在为难？”
两次解围让甲佑对这位之前并没有听说过的合婴期大人产生了非一般的好感，差点要给他磕响头来表达谢意了。
“回大人……弟子确实与一位炼丹师大人有了约定，与师傅道别之后会追随她出谷，现在那位大人正在外面等着弟子，所以……”
伸手拦住又要准备说什么的芝桦长老，卫离看着甲佑，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看不出来情绪，又说：“既然你与人有约在先，我突然到访确实给你带来了困扰，不过我并不打算直接放弃你，所以我想问问，如果让你现在在我和那位炼丹师之间做选择，你是会履行你之前的约定，还是选择跟我走？”
做选择？
甲佑跪在那里直愣愣的望着卫离，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大概说什么也会选择眼前这个合婴期的修者吧？合婴期啊，这可是位于万灵界最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除了已经隐世冲击问祖期的那几些老牌强者外，如今依旧活动在人们视野中的屈指可数，根本不是一个地阶炼丹师可以比的，随便抓个人问也知道该选那边。
可是他却不这么想。
他之所以会成为灵修，是因为他想成为炼丹师，一个比芝桦长老还要厉害的炼丹师。合婴期修者又如何？跟着他学习，修为再高却不会炼丹，绝不是他成为灵修的初衷。而那位女修却亲口答应会指导他炼丹，两相比较，他当然更想跟着女修。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卫离非常适时地又添了一句：“顺便提一下，我也会炼丹，不过炼丹不是我的专长，所以水平并没有多高，也就堪堪达到天阶，指导你应该是够了。”
甲佑清晰地听到一个重重的砝码落在了心里那个天平上的声音。合婴期修为加上天阶炼丹师的身份，足够让天平完全失衡，女修那边高高翘起，显得十分凄凉。
看到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卫离知道自己最后添这一句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便站起身来扶起他，说：“看来你已经做了决定，不过我不希望你失信于人，所以你得先去跟那位炼丹师解释清楚。我跟你一起去吧，免得他会为难你。”
“是，大人！”
芝桦长老终于又笑了：“还叫大人？”
甲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一脸激动地抬头，就看见卫离微微颔首，于是赶紧改口：“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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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甲佑的解释，再看看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们俩的卫离，黎青羽脑袋已经完全空了，连甲佑最后求原谅的话都没有回答。
卫离出现在清河谷就是为了来带走甲佑？
所以虽然耽搁了这么多年，转了一圈，甲佑还是投到了他的门下。
那她呢？她该怎么办？
重生到现在，她这已经是第几次遇到卫离了？可是每一次都是错过，而且离他越来越远。别说拜师，就连说上一句话都成了奢望。她真的很想很想再一次跟着卫离回靖南山，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继续生活，但现实却让这种想法成了泡影。
如今她再一次站在他的对面，却是两个人抢徒弟？！
这是什么神一般的剧情走向！
见她没有回答，甲佑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回头用眼神向新任师傅求救。
虽然站得远远的，但卫离是什么修为，这边动静他一清二楚。其实他已经看出来那个姑娘没有为难甲佑的意思，可是那一副纠结的要命的表情却让他觉得好像事情有其他的隐情，这让他十分好奇。
于是在甲佑期待的目光中，他走到了二人身边。
“很抱歉他不能履行之前跟你做的约定，如果你觉得不太好的话，我可以做出补偿。”一边说，他一边观察姑娘的表情，心里的好奇更深了。
到底会因为什么事让她的眼睛里会出现如此复杂的情绪呢？而且奇怪的是，她的情绪起伏这么忙明显，他却没有捕捉到她的神念波动。难道说这个修为才刚刚成丹期的小姑娘神魂品阶会比他还高？
此时此刻，黎青羽真的很想立即转身拔腿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不认识自己的师傅，甚至在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却满满的全是恐惧。
恐惧？
呵呵，如果前一世的她在这里的话，想必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她居然会在面对她可亲可爱的师傅时感觉到了恐惧？
看着她，卫离突然觉得这样的目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乎时间就是不久前，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看到过，想了一会儿没有答案也不去想了，继续问：“难道你还有其他的顾虑吗？”
黎青羽深吸一口气抛开所有杂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没有。只是第一次见到合婴期的……大人，有些激动罢了。”
你那可不像是单纯的激动啊……
卫离虽然面无表情，但他心里却越发感到好奇，于是又多嘴问了几句：“看你年纪不大修为却不错，师从何人？”
就是你！
可她当然不能这么回答，只能说：“没有师承，凭着几卷残卷跟着一位认识的乾元宗修者游历四方才到了今天这一步。”
“哦？自学的散修吗？修灵多少年了？”
这一世才两年……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黎青羽觉得自己好像挺逆天的，两年时间居然比前一世修炼几十年还要厉害，但嘴上依旧在胡编乱造：“大概有十五六年吧。”
“你天分很高，如果有师傅指导或许会更厉害。”
“……”这下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只能略带尴尬的微笑，眼睛看向一边不敢和卫离对视。
“不如这样吧，我抢了你的徒弟，赔你一个师傅怎么样？”
“……啊？”
黎青羽和甲佑同时傻眼，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卫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顶着两人的注视，卫离继续说：“你们做不成师徒，成为师姐弟同样是缘分。”
“噼！！啪！！”还未完全飘走的雷云又一次给了黎青羽一道重击。
她一定是幻听了。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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