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卜卦？”绫波干咳一声，不着痕迹地把剑收了回去，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略懂皮毛。”箜篌深知做人就要谦虚的道理，双手捧起玉龟甲，朝天拜了三拜，开始念卜卦入门口诀。
“问天东南，问地西北，吉凶显兆，叩谢天地。”
龟甲掉落在地，箜篌来回看了好几眼：“卦象显示，我们应该走南边。”
“南方主火，我……”
“南方也不错。”千钰道，“我们就往南面走。”
“南方主火，火代表光明，是个好选择。”叶枫板着脸道，“公子可要与我去换身衣服？”
千钰看着自己与箜篌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用了，等离开此处再说。”
见千钰坚持，叶枫便不再开口。
他记得公子特别讨厌大红的东西，尤其讨厌红色的衣服。公子离开皇宫那一日，整座皇宫都挂满了红绫，那是皇帝迎娶继后的日子，也是公子母亲病逝的第三日。
穿着白衣的公子，拿着岳临宗主送的小宝剑，板着脸进入正前殿，撬走了龙椅上的龙珠，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当然，从此他也没见过他穿红色的衣服。
趁着绫波与叶玲都坐到一边休息时，箜篌偷偷拉千钰的袖子：“千钰，要不你再算一遍吧，我可能算不太准。”
“不用。”千钰把一瓶灵液递给她，“我相信你。”
箜篌单手捂脸：“可是我自己心里不踏实。”
虽然近来她算的每一卦都很准，但万一不准呢？
“没事，有我跟叶枫在，就算算得不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千钰温声道，“先喝瓶灵液，秘境每一日都会有不同的变化，去哪个方向都一样。”
“千钰，”箜篌扭头看千钰。
“嗯？”千钰回望她。
“就算我有个温柔强大又体贴的父亲，也不会比你对我更好了。”
父亲这个角色，对于箜篌而言，是她人生中缺失的一部分。在凡尘界时，是皇宫中做傀儡的公主，她曾暗暗想过，若她有一个很完美的父亲，应该是怎样的。
身材高大，长得好看，稳重无敌，只要他在旁边，她就什么都不怕，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后来她有了师兄，有了师父，还有了一堆或靠谱，或者不靠谱的同门，便再也没有幻想过完美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
当千钰一边牵着她，一边举剑斩杀邪妖时，她忽然觉得，千钰就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父亲模样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比她想象中的父亲要好看很多。
又一瓶灵液塞进箜篌手里，千钰板着脸道：“再喝一瓶。”
“我这瓶还没喝完呢。”箜篌与千钰并肩坐在石头上，纤细的腿晃啊晃，不像是来闯秘境，像是跟千钰一起出来春游。
虽然你还没喝完，但是公子很想把你的嘴给堵住。靠着树根坐着的叶枫偏头看了眼排排坐的两人，扭身换了一个朝向。
年轻人的世界，他这种活得比较久的老男人是看不明白了。
“对了。”箜篌从收纳戒里拿出连根带土挖出来的灵草，灵草在收纳戒里待了几个时辰，看起来有些奄奄，叶子都搭在了一起。箜篌用手指戳了戳叶子，“这几株灵草是什么？”
千钰盯着灵草看了一会儿，在箜篌期待的眼神下缓缓摇头：“我不认识。”
“连你都不认识？”箜篌从收纳戒里取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小坛子，在地上挖了几捧土，把灵草很随意的种了进去，“挖都挖起来了，把它丢了也不好，等出了秘境，我们把它养在马车里。”
之前千钰不是说，在书中看到过？
“好。”千钰盯着灵草看了一会儿，再仔细看去……反而像普通的杂草，并不像是他在书中见过的那种会走路的灵草草。
不过见箜篌还往花盆里倒了两滴灵液，他没有再开口。
绫波坐在树枝上，看着千钰与箜篌亲密友好的样子，扭头捧脸叹息。想她绫波在寰辰大陆，也是个风光体面的女修，为了进入秘境，不带婢女也不讲究排场，哪知道进来就遇到拖油瓶，还要看着其他的女修被一堆男女老少献殷勤。
人生如意之十有八九，她的不如意全遇上箜篌了。
“绫波仙子。”
绫波回头，看到箜篌手里捏着一颗灵果朝她招手：“来吃点灵果。”
她飞身下树朝箜篌走去，灵果是无辜的，该吃还是要吃。
吃完灵果，箜篌用水霜剑在地上戳了一个坑，把灵果的核全部埋进了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