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一笑：“可以啊，居然连这个也懂。”
张枫斜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很老吗？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眼看着张枫又要刁难，吴迪赶紧改口，舞台那边确实已经在忙碌，工作人员只有三五个，但是，各项事务看起来都是在稳步推进当中。
有悬挂条幅的，有搬宣传物料的，而几位幕后人员，包括制片主任李宽等也都已经在前排就坐。
吴迪在几排人里找了找，竟然没有发现目标。
“思思呢？”
“次方呢？”
“她们怎么都没来？”
张枫露出了一副就知道的表情：“这只是彩排而已，她们两位大明星都不需要参加。”
吴迪失望的叹了口气：“原本还以为能见面的。”
“白白期待了一场。”
“她们不来，你就不打算参与了？”
这是什么声音？
张枫的嗓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哑了？
低头一看，竟然是老李。
“那怎么可能？”
“李主任，你就别再刁难我了，我肯定会努力的，这个你放心。”
老李了然的点点头：“你小子可以啊，终于转正了。”
吴迪露出疑惑的表情，老李贴心释义：“当然是你和导演了，一起来的吧。”
一个老头子，居然也这么八卦，这是吴迪没想到的，男人对待这种事情的态度不都应该是那种你懂我懂，就不需要挑明的吗？
“李主任，张导也从来没把我当成是备胎的，谈何转正？”
“不过，张导说了，今天有首映礼的彩排，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前几天我去了一趟西南，好些情况也不了解。”
“彩排？”
“没有吧。”
“张导是这么跟你说的？”
吴迪的脸刷的一下就垮了：“今天不是首映礼的彩排吗？”
果然如此，就知道，这个张枫又是在拿他开玩笑。
现在的吴迪也不是当初了，对业内的很多情况也多有了解，不是那么容易哄弄的了。
看他的表现，老李也有些湖涂了。
“我们今天要做一个小型研讨会，不是首映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吴迪：这岂止是搞错了，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导，今天真的有彩排吗？”
张枫一脸严肃，煞有介事道：“你说那个啊，”
这是什么语气？
吴迪脸很僵。
“彩排确实是有一个，不过，不是大团体的，是专属于你个人的。”
阴谋的气息，吴迪嗅到了！
“过来过来，这边都准备好了。”
什么就准备好了？在张枫拉扯着下，吴迪迷迷湖湖的就被拉到了银幕后身的小房间里。
“小曾，我们的男主角到了，可以彩排了！”
小曾？
面前一位美女，手里拿着一沓台本，吴迪使劲的在记忆里找寻，却并没有任何收获。
看来，他小的时候，并没雨偶看过这位美女的节目。
两人握了手又问了好，可是，吴迪一脑子的疑问，还是没有人来给解答一下。
张枫笑呵呵的把他按到座位上，就道：“这是大眼电影的主持人，我给你争取了一个机会，做一个男主角的单独访问，我们先彩排一下。”
单人采访？
原来还是访谈节目，首映礼在哪里？
果然还是大饼。
张枫这边在给吴迪画大饼，虽然大饼是虚幻的，但是采访确实是真实的，这种先期宣传的节目，不管是网站也好，片方也好，对具体的形式都没有太严格的要求。
按照今天的安排，可以彩排也可以直接录制，等到电影宣传期的时候再作为宣传物料放送出去就可以。
“这种采访我之前也不是没做过，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实话？”
“为什么要说实话？”
“逗一逗你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号称最不怕开玩笑的吗？”
吴迪：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是导演你有理行了吧！
吴迪这边正在被大饼折磨，而另一边，两位画大饼的大师也即将交锋。
毫无疑问，在老张和兰玛珊蒂之间，还是兰女士更有面子一些，于是，两人见面，当然只有老张上门一说，兰女士是不会为了这种目的造访张宅的。
当然了，那个地方她也不是没去过，只是目的不同，身价自然也要不同。
兰女士入住的酒店地下一层，就有一个私人会所，档次高端，私密性也强。
在兰女士的提议下，老张也如约而至。
为了让今天的谈话气氛更加轻松热烈一些，老张还特意换了一身休闲服，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了一些。
毕竟，上一次，和兰女士已经有了一面之缘，兰女士的打扮，非常的精致优雅，和这样的人见面，还是要谈投资，打扮的好一点，也算是表明态度。
至少要让兰女士有一个好印象。
“张老，我可是久仰大名，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你单独谈谈。”兰玛珊蒂率先伸出了手。
老张看她这样热情，心里大概有了点底。
看来，投资有希望。
“兰女士过奖了，不过是年轻时候赶上了好时候，那个时候，做导演这行的也不多，也就得到了几个奖，如果换做今天，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成绩也不一定。”
开场白很谦虚，但也确实是实话。
任何行业能不能出成绩，其实时机很重要，就拿电影来说，黄金一代佳片迭出，一些投资并不大的电影日后再拿出来也会觉得极具开创性，特别经典。
但实际上，在那个电影还属于新兴艺术门类的年代，任何的题材都是一片蛮荒，只要有人去拍，那就是开创性的。
那个时候，题材多，很多套路也完全没有别人使用过，只要你有这个头脑就很容易获得极高的成就。
而走到了今天，电影这个门类再想有所突破就非常困难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电影市场上，越来越多的观众更加倾向于电影的视觉效果。
那些视效炸裂的电影可以带给观众一种比较新鲜的刺激，这也是电影发展的迭代效应。
“我听说，张导你正在筹备新电影，怎么样？进展如何？”谈话过程当中，兰玛珊蒂一直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从容优雅。
老张感觉，这个女人有一种笑里藏刀的特质。
不过，既然她已经提出来了，他也就没必要否认，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钱嘛。
说的通俗点，所谓的争取投资，不就是要钱吗？
“确实是有一部正在筹备的。”
“而且，我也准备邀请吴迪出演，能不能当主演，目前还不确定，但是，可以相信，是一个很有亮点的角色。”
要想要钱，就首先要释放善意，这是基本。电影投资不是亲友之间的拆借，你五万，我三万的小钱。
动辄千万的投资，岂是只用两片嘴皮子就可以骗到手的？
就算是大导演，国际知名的那种也不行，那可是真金白银，谁能轻易松手？
“张导能赏光，那是他的福气，他还是个新人，在电影界也没什么经验，确实需要您这样的大导演多多提携。”
“您能给他机会，这太好了，他也需要多学习才能进步。”
基于母子二人的关系，兰女士的说辞颇有几分客套，不过，正是这样的客套，反而给她塑造出了一种矜持而又高高在上之感。
如果她一口一个乖儿子的喊着，老张就会觉得，这个女人心疼儿子没有底线，继而狮子大张口也说不定。
“这是肯定的，您放心，不只是我，还有我圈里的那些朋友，不少也对吴迪很有好感，很看好他。”
“就前些日子，他还给我一个朋友拍了一则电影节的宣传短片，这些都是可以在电影界上持续播放，增强推广的。”
不只是自己的那一份，朋友出的力也不能落下，虽然启用吴迪做主角或者是帮他拉一些业务也不一定就能换来等量的投资，但是，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的。
兰女士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着老张的介绍，还是挺满意的。
没想到，他还是个很上道的人。
“张老，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能多给吴迪机会，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演员这条路也不只是给机会就一定能走得通的，最后能到什么高度，还要看这孩子自己的悟性。”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身心舒爽，老张这边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好，而兰女士这边，也留有了余地。
只要给机会就行，能不能当大明星，闯出一条自己的路，还要看吴迪的造化。
那么就让我们谈一谈正经的话题吧。
“那么张老的新电影是个什么题材？”
“是单纯的剧情片，还是特效片？”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兰女士的问题就很犀利了。
这确实是需要提前弄明白的事情，以老张过往的战绩，还是以剧情片为主，也就是说，即便是投资达到了一个高度，从影片的分类来讲，还是剧情片。
而有些影片，如果单论剧情，老实说是比较孱弱的，但是，它们追求的是视觉奇观。
而这种电影的受众，往往也不会对电影的情节有多么特殊的要求，只要看得过去，剧情流畅就足矣。
而往往，现在的电影市场上，这种讲究大场面，大特效的影片是相当的受欢迎。
往往可以创作出票房奇迹，当然了，高回报的背后一般来讲都是高投资。
那种以小博大的电影，终究是少数，要想更赚钱，还是要在投资上就舍得下本钱。
面对兰女士疑问的眼神，老张实打实道：“还是传统剧情片，这个你可以放心。”
“这一次我打算挑战悬疑喜剧，将两种模式融合到一起，创作出一种有民族特色的类型。”
悬疑，喜剧，兰女士心里有底了。
这两种类型，一般来讲都不会花费太多。
有一种悬疑影片则不同，有犯罪分类的，往往投资会耗费的大一点。
比如撞车、爆炸、种种烟火效应，还有那些特效制作，都算是大开销。
但是，老张很显然也不是搞犯罪类型电影的人。
“好吧，我呢，作为集团的首席，原则上同意为张老你的新电影注资，不过，具体的操作还需要确定很多细节。”
“你以前也有很多相熟的投资商，这一次，他们还打算主投吗？”
“如果他们有意愿，我们是不会夺人之美的。”
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却给了老张一个打击。
啊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因为剧本才刚刚完成，兰玛珊蒂这里又是一个现成的大血包，资力雄厚。所以，老张根本就没有和以前的那些老朋友们谈起这件事。
又或者说，本来拉投资也是一件有些丢脸的事，自诩文人的老张，羞于谈钱。
就算是经常合作的老朋友，也不容易舍下脸来去谈钱。
这倒不是没有人愿意支持他，老张在圈子里的地位，到目前为止还是可以称得上一句一呼百应的。
但是，老张自己就很抱歉了，这么多年电影拍摄下来，他也不是部部都能盈利，甚至是盈利的少，赔本的多。
于是，这一次有了兰女士这位新的合作伙伴，实力又那么强劲，老张便偷了一个懒，根本没有去麻烦老朋友。
“这个，目前我还没有考虑。”这个时候，只能说实话，要不然，牛皮吹出去，到时候拉不到主投，兰玛珊蒂不给他兜底了可怎么办？
“是这样的，”老张接着解释：“因为目前剧本才刚刚完成第一组底稿，没有最后确定，所以投资这一块我也就是先接触一下，因为吴迪要主演，就想看看兰女士你有没有意愿参与。”
兰女士点了点头，这符合她的猜想。
老张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安慰，如果兰玛珊蒂这边同意投资，他就可以一头扎进创作里，不必再担心有任何的麻烦。
“张老的水平我是清楚的，这么多年，不管是国内国外的奖项还是观众们的口碑，张老都是第一档的。”
“这样，投资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兰女士果然豪爽！”
老张搓搓手，兴奋的不行。
早就看出，兰玛珊蒂是个疼儿子的人，况且，听小枫说，他们这一对母子以前还有不少的龃龉。
为了弥补儿子，兰玛珊蒂是肯定会尽全力的。
老张这边兴奋的搓手，那边，兰女士也是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优雅，优雅。
微笑，微笑。
然后呢？
当然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