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深吸一口气。
一击试探完成，张元忠不再留手。
当下双脚踏圆，腰胯转动，精神聚集全身的筋骨器脏，气血肌肉，五指伸展间，强悍劲力再度迸发！
无有痕迹，如同幽灵。
仍是武当绵掌，却不似方才那般动静流露于表，看似轻柔，实则极刚。
这一掌打出之际，力量撕破气流的声音，空气呼啸的声音，乃至于筋骨之间的响动，都被尽数泯灭。
一掌探出，倏忽之间。
张元忠便已经跨过十数米，其宽大的道袍下，袖口之间一只手掌若隐若现。
“雷音化无音，我听说武当绵掌初练之时，实乃伏魔之掌法，掌动之际，明劲一响，割裂气流，‘雷音’涤荡，扫灭邪魔。
现在却是一切雷音尽归己用，真正掌握动静之机，轮转阴阳，雷霆之力。”
钟恒面有赞叹，口如连珠炮般吐出话语，称赞张元忠的武功修行：
“想不到元忠兄居然已经有如此境界，看来你的功夫已然超越绝大多数的前人了！”
呼呼！
话音未落，拳风已至。
“既然如此，我自要有所回应！”
拳落语毕间，钟恒已然调整好身姿，其双臂回放，摆于身前，心念微动。
不知不觉间，瞳孔已如针尖麦芒。
寂静……
鼓荡的气流似乎静止，尘埃停滞在空中，连同张元忠本身，也停在了眼前。
天地似乎定格一般。
但这并非是时间停止的奇异能力，只是钟恒的思维速度和脑部的利用率一瞬间增幅了很多倍，或者说这才是他本来的状态。
高速的思维状态，带来的是视角的变化。
这万物静止的样子，并非是他多么强盛，只是解除自我抑制，从普通人的状态回归之后，带来的一种落差而已。
这种变化，是思维速度的差异。
正如在他的视角之中，张元忠正在以一个缓慢至极的速度移动。
但钟恒的依仗，也并非是这种视角落差，而是高脑部利用率带来的碾压级别的计算能力，演算能力，逻辑能力，感知能力。
钟恒超人的感官使得张元忠的速度比之蜗牛还要缓慢，但实际上在物质层面看，张元忠的速度要高过钟恒不少。
忽的，张元忠动了。
其身上有道道涟漪泛起，似乎是‘影子’一般的存在，逐渐形成了张元忠的模样。
其身姿，架势，均于正面而来的张元忠不同！
“武当绵掌，丹劲之功……”
钟恒眸光闪烁间，已然开始对张元忠的动作开始分析，肌肉的收缩，骨骼的运动，劲力的变化，全部历历在目。
甚至演算出了张元忠诸多行动的可能性！
“原来……是这样！”
刹那间，钟恒眸光大炽。
不过是念头转动间，就已从张元忠近乎无懈可击的攻击之中，寻找到了一丝破绽。
继而在这万般的寂静之前。
提身，
踏步。
聚力，
出拳！
轰！
张元忠大步上前，五指按压间，绵密的掌影笼罩了钟恒周身，封杀了其所有的走位。
掀起了大片的气流涌动。
此时此刻，武当绵掌才显露出真正威力，是那位三丰真人领悟诸般变化之后，创下的闻名华国武林千百年的武功！
可在这漫天掌影，气流呼啸之间。
一只拳头忽的出现，如同神来之笔般，打破了那似乎无所不在的封锁，继而拳化作爪，一拉一扣，将张元忠的攻击转移。
千百变化，皆为一刹。
两人的手臂已然交错。
就在旧力已尽，新力再生之时，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停手，各自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平缓自身的气息。
“到现在我也没有明白你这是什么武功，到底是精神天赋，还是说你学了某种后发而至，克敌制胜的武功？”
张元忠长吐一口浊气，颇为疑惑。
他与钟恒有过两次交手，这是第三次了，可是自己每每爆发力量，虽然没有杀意，却也未曾留手。
可钟恒往往能够在自己千锤百炼的招式之间寻找到破绽，从而以最小的代价破解自己的武功。
这让张元忠不由得怀疑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功。
不过张元忠觉得还是第一种，毕竟在精神能力上天赋异禀的人并非不存在，钟恒或许就是这种人才。
呼吸吞吐，收拢气血。
方才还似火山爆发般的气息一下落下，平稳的回荡在身体之中。
此时，钟恒才答道：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手臂微弹，将身上沾染的尘土弹走，钟恒的身上再度整洁起来，一尘不染。
“确实没有区别，你已经是化劲级别的大拳师，在加之你的手段，整个华国武术界都未必有几个是你的对手。”
“也无怪你要开展这项计划。”
张元忠方才还面带微笑，此时却已经转为严肃，看向钟恒，眼神闪烁不定。
武者修行，千难万阻。
即便是普通人辛苦锻炼，也有机会触及明劲，但真的踏足武者的行列，也是太难太难。
一是时间精力，二便是财力资源。
便是武功秘籍，也是一大问题。
能够稳定培养武者的，不是传承已久的古老门派，就是各个国家的军队级别的暴力机构，一般人几乎没有机会接触。
更不要说钟恒提出的设想，是通过全民习武，硬生生将武者的圈子扩大，推动武道境界的进步，继而窥见前路。
将武术推广至整个人类的范畴，这样的想法很是疯狂，阻力更是恐怖。
但这项计划武当山仍旧提供了支持。
若不是眼前之人已经初步的有了些成果，任是他张元忠千百豪情，也是绝不敢将武当山拖入这趟浑水之中的。
“话说，你应该知道，即便你的计划成功，武术的前路也未必会出现。”
张元忠叹息一声，幽然道：
“见神不坏已是武者之极限，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
“难做就不做吗？”
钟恒走到窗前，负手而立，俯瞰着街道之上的芸芸众生：
“如今的武术界太过平静了，犹如一潭死水一般，也怪不得无法得见前路。”
“所以，我不喜欢。”
“更何况……”
钟恒想到此界数百年后的星河时期，那些飞天入地的修士，心中也不由得动容：
“武术的路或许尽了，但修行的道路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