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宋德全和后妈没有丝毫犹豫,找了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让宋思凝出去买点东西,将人支了出去。
宋思凝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默默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去开门。当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没有将门关紧,而是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悄悄躲在门外,竖起耳朵,想要偷听房间里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宋德全、后妈和兴民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她隐约可以听到彩礼、结婚等字眼,这让宋思凝的心跳猛地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她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涌上心头,她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她想立刻冲进房间,打断他们的谈话。
然而,过去十多年的经历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将她牢牢的困在原地,双脚如同被钉住了一样,完全无法挪动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的交谈声却越来越愉快,越来越响亮;宋思凝的心如坠冰窖,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终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迈开了那如同被冻僵的双脚,悄无声息的走下楼梯。她的身体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机械的移动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不知不觉中,宋思凝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她曾经的外公外婆所在的小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还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闪电真厉害。”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就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宋思凝的灵魂,让她在一瞬间就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
她的腿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些,飞快的躲到了一旁,躲在了一辆车的后面,她的心剧烈跳动着,透过车身的缝隙,她看到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等她再次回过神时,她发现了她已经泪流满脸,她的心揪成一团,酸涩和痛苦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起曾经和何家老两口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割着她的心。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宋思凝才缓缓从车后走出来,她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拿出手机一看,是后妈催她赶紧滚回去,她抹了抹眼泪,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等她买了东西回到家后,那个叫兴民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她爸爸和后妈都是一脸春风得意、喜形于色的笑容。
“思凝啊,兴民那小伙子不错,你们俩挺合适的,我和你爸都很满意。你们两个的事情,刚才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过段时间你们就结婚吧。”后妈满脸得意的看着宋思凝。
“妈,我才十八岁,还没到法定结婚的年龄。”宋思凝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后妈,她嘴唇颤抖的说出了一个委婉的理由,“他比我大了十多岁。”
“没事儿,你们先办酒席,等过几年再领证。”后妈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一脸过来人的神情看着宋思凝,“思凝,爸妈是过来人,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肯定不会害你的。虽然兴民年纪是比你大了一些,但年纪大才更疼人,你要相信我和你爸都是为了你好,肯定不会害你的。”
“......爸,我,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爸,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不想嫁。”宋思凝静静的凝视着后妈,听着她嘴里的喋喋不休,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宋德全,她双眼通红,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思凝啊,兴民真的是难得的好男人,工作好,有房有车,你就一个初中毕业,如果不是你长得还不错,兴民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你,所以你就知足吧。”宋德全笑眯眯的看着宋思凝,“你妈说的对,我和你妈是不会害你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后妈脸色一沉,眼神狠厉的看着宋思凝:“宋思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我和你爸给你定下的婚事,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你要是敢不听话,有你好受的。”
宋思凝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开口说:“我不同意,这是我的人生,这是我的下半辈子,我不同意嫁给那个老男人。”
“啪!”后妈一个箭步冲到了宋思凝面前,抬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直接把宋思凝打得一个踉跄,脚下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可后妈完全不在乎,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思凝,恶狠狠的说:“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报答我们?!”
宋德全也一脸‘你别无理取闹’、“你别不懂事”、‘你别任性’的表情看着宋思凝:“思凝,别任性了,兴民条件那么好,你错过了,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两个月后的五一节办婚礼,这段时间你在家就别做家务了,好好养养皮肤。”
宋思凝看着这两张丑恶的嘴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满是绝望与愤怒,她望着眼前这两个所谓的家人,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厌恶。
“你们根本不是为了我好,不过是看上了那个老男人给的彩礼!”宋思凝撕心裂肺的冲着宋德全和后妈吼道。
后妈一听,眼睛一瞪,伸手又往宋思凝的脸上招呼,一边打还一边恶狠狠的骂着:“小贱蹄子,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不想嫁就打断你的腿嫁过去。”
“好了老婆,别打了。”宋德全眼珠子一转,他给了后妈一个眼神。
后妈立刻心领神会,站起身来,踢了踢地上的宋思凝;“滚回房去。”
宋思凝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她锁上房门,靠着门缓缓滑落,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掌控命运,可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她涣散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且带着一丝决绝,她决定要逃离这个家,她要摆脱被人安排的可怕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