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轧钢厂新项目启动，周厂长给工人们放了半天假。
吃过午饭以后，不少工人回家去了，等着晚上过来看电影。
易忠海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台，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厂外走去。
今天胡大海约了他见一个人，上次他想调走，就是托的胡大海的关系，这次胡大海约他，他也不好拒绝。
易忠海坐上了公汽，在和平西桥下了车。
没一会儿，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胡大海。
“老易啊，你最近气色不错啊，比上次好了不少。”
易忠海无奈的说道：“老胡，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这是流年不利，得罪了小人。哪里会气色好？这是？”
胡大海一拍额头，说道：“嗨，你看我糊涂的，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表弟，高秋实。今天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咱们去前边街头的小饭馆坐一坐吧，老易，跟我来。”
三人拐进一条小巷子，走了一会儿，来到另一条小街道，进了街头的第一家的店铺。
高秋实和饭馆老板打了个招呼，进了里间。
“老易，这家店的经理是我表弟的同学。来，今天随便点，我跟你说，我这个表弟以前可是高校的教员啊，最近学校停课了，他也没了工作。唉，真是乱。”
“表哥，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够丢人的。还是你们工人好啊，易师傅！我听说您是八级钳工，是真的吗？那可是技术工人里边的顶峰啊！不管那个行业，能做到顶级的人，都不简单！今天能请到您，真是太幸运了，来，点菜。易师傅，你来点！”
易忠海客气的说道：“我这刚吃过了，喝点茶吧，咱们谈事情就好了。”
高秋实还要让他点菜，易忠海拦住说道：“真的刚吃过！我们轧钢厂今天中午加餐，我实在吃不下了。你们两个点你们自己的吧。”
“那好吧，我自己点几个，表哥，就这四样儿，再来一壶酒，咱们喝一点儿。易师傅，你们厂有什么大喜事吗？怎么搞加餐啊？”
易忠海说道：“我们厂里最近上马了几款新产品。听说是销往国外，挣外汇的。今天正式试验，取得了成功，我们厂长高兴。”
胡大海说道：“老易，你这运气不错啊！这种好事都让你们厂碰到了。赚到外汇了，上头奖励也多吧？你们厂里的福利是不是更好了？”
易忠海叹着气说道：“这和我没有关系了。实话跟你说吧，老胡，我在厂里得罪了人，他们故意卡着我，唉，这是想熬死我啊。”易忠海没什么朋友，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把压在心底的苦闷，一气儿说了出来。
高秋实也愤懑的说道：“这世道，就是小人当道。你说我教员当得好好的，说撤就撤了！我这还算幸运的，我有同事，还被打上莫须有的罪名抓走了呢。易师傅，我理解你！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情况也不好过。自从我没了收入，我家里真是每况愈下，都快揭不开锅了。我老婆天天骂我是个废物，干什么都不成，这能怪我吗？我除了教书，也不会干别的！可这学校都不上课了，我这老师还有什么用~唉”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
“没有想到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日子也不好过啊。”
“可不是吗？老易，我表弟这次来，就是想向你打听点事儿。你们厂里，最近变化挺大的，我表弟家，有个女儿，以前也是中专毕业，现在没有了工作。我们想着，这个时代不是工人身份最好么？我们这就想着托人进个好厂子。这工人的饭碗，比文化人的饭碗稳当啊。”
“我现在就求一个稳了。我也不想我女儿，跟我吃一样的苦。易师傅，我听说你们轧钢厂是我们北京城里最好的厂子了，本来还想走走你的关系呢，唉，造化弄人，你这也是自身难保啊。”
“老易啊，你也是轧钢厂里的老人儿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啊？你是八级钳工，在厂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吧？”
易忠海苦笑着说道：“你们这是拜错了庙门了。老胡，我这也是为你好啊！别说我现在说话没有用，就算我真的说得上话，你们也不该来找我啊！我得罪的是厂里的厂长和总工程师，你们要是走我的关系进来了，不是要被他们穿小鞋吗？”
“这真是认倒霉，喝凉水也塞牙啊。易师傅，你能说说，轧钢厂的领导情况吗？”
“现在轧钢厂里，都由周延安说了算。他是一个年轻人，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把原来的李怀德挤走了，把杨厂长压下来了。现在厂里，就他一个山头了。”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易师傅，你是怎么得罪他的？我记得你不是这样冒失的人啊？”
易忠海也喝了一杯酒，说道：“我这才叫倒霉呢。我院里有个年轻人叫张凡，以前是技术员，去外边学习了两年，回来后摇身一变成了总工程师。我看他的房子空着没有人住，就同意了院里的一家困难户住了进去。结果这个张凡一朝得势，狗仗人势的欺负我。这个周延安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张凡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一直在厂里打压我。”
“老易你上次调令没有下来，也是他卡着你？”
“除了他还有谁？”
“真是个小人啊！你又没做错什么！真是仗势欺人！”
“老易，你就没有想着报仇？你和他住一个院里，就没有抓到他什么把柄？”
“怎么没有啊！多了去了！可我怎么告得动他？他家里还是当官的，撑腰的也是当官的！我一个平头百姓，谁听我说话啊？”
“老易，我听说轧钢厂现在在生产一款机枪？”
“没有啊？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做零件。”
“呵呵，老易，你还信不过我啊！再说，这又不是啥机密。我表弟都听说了。”
“易师傅，我还真听别人说过，说是你们厂生产的这款枪，不比米帝差。都说这个设计师是个天才。你说那个张凡会不是就是那个设计师？”
“不能吧？张凡才多大啊？他就是打娘胎里开始学，也没有这么大能耐吧？”
“你再想想？要不是因为这个，厂里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
“你说的不错！还真有可能！这个张凡在本来就是中专生，还在外边学习了好几年，谁知道学了些什么。”
“易师傅，你跟我说说这个张凡，他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