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她们都是一丘之貉
图样一事就此平息，萧瑾楠照旧与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很快便到了揭榜之日，不出所料，他榜上无名。
萧瑾楠大怒，把通报消息的小厮一顿骂，在屋里乱砸东西，搞得乌烟瘴气。
董氏闻讯赶来，见到一屋子狼藉，只觉糟心不已：“行了，事已至此，你在这发疯有什么用？”
萧瑾楠前一晚喝得酩酊大醉，晨起时就隐有不适，此刻被落榜的事一刺激，脑中嗡嗡作痛。
他红着一双眼，道：“都怪那个该死的贱婢！我本可以高中，一举成名，是她害得我名落孙山！”
董氏揉着太阳穴，烦闷地劝导：“这次不成，下次还有机会，做这幅样子给谁看？东西打砸了还得添置。”
“下次？！”萧瑾楠一下子拔高声音，“下次要再等三年，姨娘可有算过我那时都几岁了？等得了么？”
说起来，他才及弱冠，便是三年后，也还是大好年华。
但眼看着旁的侯门世家，与他同龄的公子少爷相继出人头地，他也着急。
可恨他一介庶出，没有让父亲和祖父帮衬的资本，原可以凭借会试扬眉吐气，却尽数毁于旁人之手。
他满腔学识，终究抵不过阴私伎俩。
萧瑾楠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道：“姨娘当日就该弄死那丫鬟！”
董氏轻呵一声：“你没看到那日的情形么？萧瑾岚包庇偏袒，赵氏与她沆瀣一气，我能怎么办？”
萧瑾楠回想起来，胸中怒火更盛：“她们都是一丘之貉！”
董氏赞同这句话，细细分析当时的情景，冷笑道：“萧瑾岚那会儿言辞闪烁，赵氏着急息事宁人，此二人都不是好东西！”
“说不得，你那衣裳图样有异一事，就是她们合谋算计！好阴毒的心思，真当我们母子软弱可欺了！”
萧瑾楠重重喘了几口气：“姨娘的意思是，那喜儿只是个替死鬼？”
董氏未置可否，瞥他一眼，拧眉道：“此事我自会处理，你看看你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还不快去收拾收拾！”
萧瑾楠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裳，忙着发火，头也没梳，腰带歪斜，很是不体面。
听罢董氏的话，他骂骂咧咧地转进里屋拾掇。
董氏起身回自个儿屋子，路上，心腹婆子道：“大少爷会试落榜，那位又要得意了，姨娘可有想旁的法子挽回一二？”
婆子口中的那位指的是赵氏。
一直以来，但凡她们行差踏错，赵氏便会冷嘲热讽。
老夫人偏心她，董氏一个妾室，单枪匹马，也不敢与她多争执。
但此次涉及会试，算是触了董氏的逆鳞，即便不能真的将始作俑者如何，她也绝不会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董氏眸色森寒，入得内屋，忽地问道：“我那匹松霜绿的锦缎可还在？”
婆子道：“在呢，姨娘可是要做衣裳？”
董氏摇头，道：“去取来，我们到李氏院子里坐坐。”
李氏是萧沐雷的另一个妾室，肤白貌美，性子说好听了是温柔，说难听了便是懦弱。
她比董氏进府晚，成日窝在屋里不外出，生怕招惹是非。
董氏到访时，她正在做针线，一身素色锦衣，梳了个温婉的发髻，发间别一根白玉簪，瞧着很是娴静。
见董氏进屋，她放下手中活计，浅浅一笑，起身道：“姐姐怎么来了？快请坐，小满，上茶。”
董氏旋身坐下，拿起李氏刚绣的手帕，夸道：“数日未见，妹妹这绣活越发精进了。”
李氏抿抿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谬赞，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听闻姐姐近日繁忙，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董氏道：“绣房里的人来问裁夏衣的事，丫头们翻出这锦缎，我依稀记得妹妹说过喜欢，便给妹妹拿过来了，一点心意，妹妹可莫要推辞。”
说着，婆子将锦缎放在了桌上，李氏看了看，心中微紧。
她性子软，但不傻。
她和董氏以及赵氏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说喜欢那锦缎不过是某次聚在一起时的场面话。
董氏在她说的时候没甚表示，眼下却主动将其送来，定有别的用意。
李氏忆及前些日子在听雨院发生的事，大致明白了董氏的意思。
她无意蹚浑水，想了想道：“多谢姐姐的好意，但无功不受禄，这料子华贵，妹妹受之有愧。”
董氏眼中闪过愠怒，面上不显：“好料子自要配妹妹这样的美人，若你现在不喜欢了，给菲菲裁身衣裳也是好的。”
萧瑾菲是李氏的女儿，年方十三，李氏很疼爱她，听董氏在这个档口提起，她面色微变。
董氏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闲聊似的道：“再过两年，菲菲也该找人家了，咱们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嫁得好，不知菲菲的嫡母会给她安排个什么样的人家。”
庶女婚嫁，嫡母有很大的话语权，她这话意在提醒李氏，若不拿住赵氏，萧瑾菲的婚事不一定能尽她意。
李氏听懂弦外之音，虽也担心萧瑾菲的未来，但要和赵氏斗，她并无参与之意。
李氏扯扯唇，婉拒了董氏的拉拢：“菲菲还小，不着急。”
董氏微不可查地拧了下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倒也是，咱们府中啊，眼下除了菲菲，还有三小姐和五姑娘。”
“三小姐聪慧机敏，一贯是招人疼的，不过有时难免机敏过了头。”
“好比楠儿这次会试，若是她没……”董氏说一半留一半，话锋一转，“同是庶出，楠儿和菲菲跟三小姐真是没法比。”
“眼下楠儿会试落榜，这日子就更艰难了，不知三小姐会不会因为尝到甜头，手往更远的地方伸。”
李氏眼睫低垂，丝毫没被说动，还劝道：“老太师疼爱三小姐，别说孩子们与之相比了，便是我们，也难以望其项背。”
胳膊拧不过大腿，萧瑾岚心思玲珑，又有老太师处处袒护，她们是斗不过的。
李氏看得清楚，也给了董氏忠告。
然而，董氏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眼见不能将李氏拉上贼船，她敷衍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李氏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一转眸，便见萧瑾菲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