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在数座高山之间的盆地中,一座金光闪闪的宏大寺庙出现在张元敬眼前。
“道友,这,这就是大雷音寺!”圆光看到寺庙,当即止步,目光低垂,一副又敬又怕的模样。
张元敬赞叹道:“雄山峻岭之中,竟藏着这么一处超然世外的净土!此地甚好,甚好!”
他不提佛寺,只言山光,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圆光头颅垂得更低,小声说道:“张道友,贫僧已经把你带到大雷音寺了,不知可否离去?”
张元敬指着庙宇周围闪烁的金光,笑着说道:“这寺设有大阵,与道门的玄法有些不同。不知如何可破开此阵?”
圆光嘴角抽了抽,无奈说道:“此乃真言法中的佛光普照,非是道门阵法。寺中供奉一座佛像,乃是祖师普渡世人的法身,佛光便来自法身。凡亲近佛法之人,皆可自由出入。凡修习道法的修士,一旦靠近,便会受到攻击。”
张元敬道:“祖师普渡世人的法身?你说的是它的分身?”
圆光摇头:“法身不是分身,是祖师用来承接信徒念力的。念力一旦积攒到圆满,就会被祖师抽去。所以,这法身的强弱,要看积累的念力多少。”
张元敬问道:“以往是多久积满一次?”
圆光摇头:“此事只有负责侍奉法身的罗汉才能知晓。贫僧一直在外传法,尚未有资格侍奉祖师的法身。”
张元敬点点头,思索片刻,又问:“这念力,凡人也有吗?还是只有佛修才有?”
“凡人也有。只要虔诚念诵经文,便会产生念力,只是很少,不能用来施展法门。但是积少成多,信徒越多,自然产生的念力就会越多!”圆业答道。
张元敬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忽然竖起一个指头,说道:“再回答一个问题,便放你走。”
圆光猛地抬头,颤声道:“道友还有问甚?”
张元敬道:“信徒的念力,只有你家祖师能抽取吗?你们这些佛修呢?”
圆光摇头:“非祖师不能抽取信徒念力。”
张元敬继续问道:“你家祖师,可曾抽取过佛修的念力?”
圆光暗暗腹诽一句,无奈答道:“此事贫僧不得而知。反正几百年来,未曾听珞珈山哪个弟子念力被抽走了。”
“这么说,其余地方的佛修,有可能被抽取过念力?”张元敬再次追问。
圆光含糊说道:“贫僧未听人说过。”
张元敬哈哈一笑,终于不再询问。他说道:“大师,贫道还是守信诺的,放是肯定要放你的。但是,为了防备你给大雷音寺中人示警,所以暂时需禁锢你一段时间。”
圆光听到“但是”两字时,脸色顿时煞白,往后一听只是禁锢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正待说句不打紧,忽觉巨力袭来,当即昏死过去。
张元敬拎着圆光,给他喂下一枚龟息丹,寻一处深林,劈出地洞,把他扔进去,又挥手设下简易的防护阵,以防此人被野兽咬了。
他说话算话,既然承诺放人,自不会食言。此人胆小惜身,留着比杀了好。
张元敬飞到盆地北侧的一座高峰上。此地有一条险峻而崎岖的山道,几乎开凿在悬崖上,乃是从北方进入盆地的唯一道路。此显然是大雷音寺专门劈出来供信徒通行的。
此时,险象环生的外侧山道上,正有两个佛门信徒一前一后地攀行。其中一人有点修为,但也就相当于炼气中阶的实力。另外一人则完全是凡人,只是气血雄壮,颇为健壮。
张元敬不想从天中下去,那样过于显眼,反而给了对手准备的时间。
虽说那法身是根据气机来判断敌友,但只要他动作够快,当能在其反应过来之前,抢得先机。
他取了一身粗布衣装套在身上,把法力全部收敛起来,沿着崎岖山道迅速向山岭之上行去。越过山岭之后,便开始减速,改为一步一步的行走。
此处的山道就修在绝壁上,时而向下,时而向上,沿着岩壁转过几个山头,方才下到盆地。而山道的终点,便在正对着大雷音寺的一条直道入口。
山道之上,也有几个僧人,都是佛修,最强的已有筑基层次实力,弱的也不弱于炼气高阶修士。
张元敬极目远眺,看那直道两侧,尽是石像,体型面貌皆不相同,摆出的姿势也各有其异。他迅速点了点,一共有一百八十对之多。
直道之上,佛修最多,足有百余人之多。他们有的卖力赶路,但行动甚慢;有的驻足石像之前,沉浸其中;有的席地而坐,闭目打坐;还有的失魂落魄,浑浑噩噩;也有的大声念诵,金光闪烁。
“竟是一条悟道路!”张元敬暗叹一声。想从这路上冲过去,怕是有些不易。倒不是他抵抗不了那些石像的诱惑,而是一旦走得过快,必定引起寺中佛修的注意,甚至引动那法身关注。
他很快走出百里,超越数个行路的佛修。越是靠近大雷音寺,那寺庙呈现的气象便越是威严宏大。
行至接近盆地时,天中的薄雾散去,天光顺着佛寺顶上琉璃瓦的弧度倾泻下来。这座雄踞于山峦之中的鎏金寺院,远望似一尊跌坐莲台的古佛,数百级青石阶自直道尽头盘旋而上,如同一条翡翠璎珞。
若非张元敬是个修为高深的玄门炼气士,看到这一幕,也要止不住生出敬畏和钦慕来。
待他行至直道上,场景忽然为之一变。
满而尽数念诵经书之声,时不时有金色虚像从眼前闪过。其或双手合十,或结法印,或为降龙伏虎之势,或伸手击天。
每一尊虚像皆蕴含无限妙法,吸引张元敬去观想。但他不为所动。
直到,一尊佛像出现。
虚空中的七宝供台上,三丈高的金身佛像微微前倾,掌心向上结着某种法印,将天上落下的一整片阳光拢在指间。佛像足边堆着曼陀罗花,新鲜花瓣上露珠还在滚动,映得周围鎏金底座愈发璀璨。
金身佛身原本是低垂眼帘,向下看着什么。忽然抬起眼目,望向张元敬,露出一个鬼魅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