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之妄不明所以，猜测这铜片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更厉害的用法。然后他就看见慕影风拂了一下袖子，一阵风起，吹得整片桃林都颤动起来，颤落那花瓣纷纷飞舞，颤动那铜片叮当作响。
而这叮叮当当的声音看似没有什么规律，但是似乎带着某种乐律：
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的很好听。
“夜曲？”墨之妄在心中惊讶，他居然在这里听见了这首曲子，祖师爷来历不简单啊！但是，所谓的深层次的意义就是音乐盒的功能吗？
而此时，远处，喵球追逐着如蝴蝶般飞舞的桃花瓣，绘成了美丽的背景图。近处，慕影风看着满天的花雨，听着略带哀伤的音乐，那一头略显花白的长发和那身青色的长衣随风而动，他那鬓角的白发似乎又深了些，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忧郁美。
墨之妄有点想蒙眼，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头，居然可以有这样的气质，老天真是瞎眼了。
在这样情景中，慕影风突然说：“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是什么？是甘醇的好酒，是靓丽的风景，是悦耳的声音，还是美丽的人？”
墨之妄不假思索地说出：“我选美丽的人。”
慕影风没想到墨之妄答得这么干脆，微微笑了笑：“好选择，我也是。”
墨之妄也笑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慕影风突然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所以半开玩笑地说：“师父哎，你不会突然想和我聊人生哲理吧？是刚刚历经生死，大彻大悟了？”
慕影风哈哈笑起来：“要说历经生死，刚才那些算得了什么？”
墨之妄想了一下，也是，和一百六十年前，刚才的事情应该是小儿科吧？所以他就更不懂慕影风了，或者说，他从来不懂慕影风。
慕影风继续说：“因为无颜儿养歪了，我不想再养歪一个。”
墨之妄笑着摇头，说：“没搞错吧？师兄那叫歪吗？那简直是钢铁般的正啊！”
“无颜儿心中存得是‘大义’，那是要当英雄的命。可是这世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英雄，我只盼望他的结局不会太悲凉。可惜我已经拉不回来了。”慕影风难得的在脸上流露出一丝名为“懊悔”的波动，虽然这波动转身即逝。
然后他看向墨之妄，继续说：“你不一样，你不是英雄的命，可以活得更好。”
墨之妄啧了一声，翘着眉毛，说：“师父，我怎么觉得你又不是在夸我？”
“尊崇本心吧……”慕影风指向墨之妄的心口，“坚守你的心，管他什么天理道义，管他什么正邪道魔！”
墨之妄听着他说话，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歪着头、皱着眉瞅着慕影风，像是在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慕影风。
这回轮到慕影风愣了一愣“看什么？”
墨之妄摇了摇头，说：“不像？”
慕影风又愣了愣，问：“不像什么？”
“不像你。”墨之妄点着头说，“我第一次在听月小筑见到师父你，可是给我报了一堆菜名，怎么可能这么一本正经得说这么些大道理。你不会是被宏天教洗脑了吧？是不是马上要叫一句‘圣光荣在’，然后劝我皈依神教？”
慕影风深吸一口气，竖起第一根手指，说：“第一，报菜名那是口才好，和我会说刚才那种至理名言没有任何逻辑。”
他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你师父我本来就长得一本正经，当然也可以说话一本正经，这是完全可以存在的逻辑关系。”
他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第三，我怎么会教育徒弟用那种讲大道理的无聊方式呢？我是个称职的好师父，我只是在用心传授至理名言好么？”
墨之妄淡淡地应了声：“哦。”
慕影风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真是比无颜儿还破坏氛围。”然后他转身向前走，墨之妄耸了下肩膀，也跟了上去。
“‘为自己而活’，这才是祖师爷想传递的真理。他当初也不是想创建这样一个天剑山，只是想造一片桃花林。”慕影风说，“真正创立天剑山的是祖师爷的继承人，事实上的第一任山长，也就是祖师爷的亲弟弟，月眠。
那也是个心存‘大义’的人，自以为可以用一族之力守卫辰天大帝的西面疆土，最后也造成了月姓家族的悲哀。”
墨之妄听到这里，以为慕影风回像无颜一样和他聊什么八卦，然而慕影风也在这里打住了，只说了句：“有些事，你现在可能不会懂，但是需要记住……”
墨之妄一愣，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话，而慕影风继续说：“我只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够早点明白，要为自己活着。”
墨之妄摸了摸脑袋，越发地不明白慕影风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了，感觉好像是要在现在把他们之间的话说完一样。
“到了！”慕影风突然画风就变了，开开心心地向前走，走到一棵巨大的桃树下。
墨之妄看见桃树下散落了一地酒坛随便，便问：“师父，这里就是你之前被袭击的地方吗？”
“对。”慕影风悲伤着摇头，“只是我没有想到，无讼会在我的酒里的下毒，真是可惜了我这多年的珍藏啊。”
墨之妄无奈地挑眉，说：“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然后他便看见慕影风朝着大叔下的另一个地方走了几步，蹲身挖了一番，挖出来两坛酒，把鼻子贴着酒坛闻了闻，喜笑颜开地说：“幸好，还有两个没有被波及到。”
墨之妄好奇地看着慕影风手中的酒，想起之前听过的“传说中的山长珍藏美酒”，要最高的门派贡献才能买到。于是他问：“师父，你这个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可以占据门派贡献兑换榜的榜首那么多年。”
“哈哈。”慕影风很自豪地笑了两声，说，“当然是因为，这是世间少有的美酒啊！”
“……”墨之妄再次无奈地挑眉，看着自家师父很开心地向自己走来，分了一坛酒给他。墨之妄接过酒，好奇地看向慕影风，慕影风说：“见者有份，送你了！这可是最后的二分之一了，记住，酒的名字是‘醉若华’。”
像这种放下一切，没心没肺的感觉，真得是太好了，好得很不真实。——下一章《美酒赠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