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明明伸手不见五指，那张鬼脸却清晰无比，青绿的脸上血印斑驳，一股恶臭直冲天灵。
叶广文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双腿忽然像被什么抓住，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双惨白惨白的小手从土里伸出，一张鬼脸飘在边上，冲他阴阴一笑。
叶广文“啊”的一声，两眼一翻，向后栽倒。
他倒下来正好砸到黄宇的镜头，直播间的视频再次漆黑。
屏幕前的观众看不到画面，只能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
“快跑！”喊话的是黄宇。
“还有叶居士。”一个女孩的声音夹杂在脚步声中。
“先别管他！”雷尊的声音出现。
“还有一个人呢？”黄宇问。
几秒钟后，又是一个女声道：“来了。”
直播间里一片哗然。
【小黄鱼哥哥，出什么事了】
【黄鱼快切画面】
【他们真遇上鬼了？】
【漂亮小姐姐没事吧】
【要不要报警】
这时又是一声惨叫，黑暗的视频中不但没了声音，连直播间都被关掉。
工地里，黄宇突然摔倒在地，像被什么力量拉住，迅速往黑暗中滑去。
“救我！”黄宇大喊。
雷尊犹豫了一下，冲上去想拉住他，然而一股大力袭来，将他连黄宇一起撞进一间空屋。
空屋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啊啊啊啊啊！”屋里再次响起尖叫。
“妈的！这是什么！”雷尊吼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快用法术啊！”黄宇的声音响起。
“我会他妈的屁个法术！”雷尊嚷嚷，“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滚开！放开我！”
“你、你不是玄术师吗？”黄宇惊问。
“那是游戏里的身份！”
“原来你是骗子！”黄宇怒喝。
“我他妈就是来玩玩！挣钱换装备……”雷军的怒吼渐渐转成哭音，“求求你们，别过来……我只是路过……黄鱼！黄鱼你去哪儿了？啊啊啊！放开我！”
黑暗中，一个小红点在房间一角闪着幽光。
另一处不为人所知的角落里，电脑屏幕上实时显示着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丝丝缕缕的白线缠绕在雷尊身上，他像个蚕蛹似地在茧中蠕动，地板上涌出浓浓黑雾，黑雾中不时有白影闪过。
黄宇从一个洞口爬出，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跑过长廊钻进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几台电脑屏幕闪着幽光。
黄宇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抬起双手，让助理替他解开腰上的绳子。
“数据怎么样？”他盯着屏幕问。
“直播间被封了，不过有不少人跑去你的主页留言，以前的视频也多了不少访客，”助理道，“几个平台都有人发帖，追问‘浪里一条小黄鱼’出了什么事。”
黄宇将板凳拖近电脑：“照这个速度，天亮之前应该能冲上热搜。”
“平台的工作人员正在联系我们，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助理问，“要回吗？”
“不急。”黄宇道，“现在需要保持神秘，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再发声。”
“万一平台真的封号怎么办？”助理担心。
“不会，”黄宇胸有成竹，“这期视频主题是反愚昧反迷信，揭露江湖骗术，等我声明一出，平台不会封号。”
黄宇说完又朝外面看了眼：“那个姓叶的老头带走了吗？”
“已经叫人把他送走了。”助理道，“听说他吓尿了裤子，不过人没事，还能自己爬上车。”
“提醒他们别忘了录像，”黄宇道，“一定要他亲口承认他是骗子。”
“放心吧哥，车里装了摄像头，”助理道，“不过咱们这样会不会被人骂是钓鱼执法？”
“他们都是我花钱雇来的，你见过这么贵的钓鱼？”黄宇跷起二郎腿，“就算钓鱼也是他们骗人在先，关我什么事。”
“那两个女孩儿呢？”助理指着另一个屏幕，“雷尊已经进了1号鬼屋，按我们原来的计划，得把剩下的人弄去2号房间，要弄进去吗？”
黄宇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弄进去。”
“真弄？”助理笑道，“哥，你真是钢铁直男。”
“我花了那么多钱，让人又是布景又是扮鬼，不能浪费，”黄宇道，“再说男女平等，不能只吓男的，不吓女的。”
助理嘿嘿笑：“我懂，都是为了点击率，题目我都想好了，‘深夜工地传出少女尖叫，鬼影还是人祸，让我们揭穿真相’。”
黄宇叼着烟，用打火机点燃：“不错，可以放在第二期，做个剧情反转。”
“哥，你真坏。”助理拿起对讲机，“2号2号，马上就位，按原计划——”
话音未落，却见关着雷尊的鬼屋大门轰然打开。
两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
十分钟前——
黄宇和雷尊消失在黑暗中，现场留下方颜和另一个女孩儿。
方颜打开手电，四下扫了一圈。
“那个……”身旁幽幽的声音响起，“他们怎么了？”
方颜回头看向女孩儿：“你叫‘藤蔓有枝’，对吧？”
女孩儿点点头。
“怕吗？”方颜问。
女孩儿摇头，乌黑顺直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这里没有阴气。”
方颜打量她：“玄术师？”
女孩儿思索了一下，略带迟疑：“大概……是吧。”
方颜嘴角一扬：“我也是。”
女孩儿看看她，眼睛眯成一弯新月：“我知道。”
方颜轻“咦”一声：“能看出来？”
玄术师虽然能认出妖怪，但对于同类，只有直接接触身体才能判断对方是否有灵力。
这个女孩儿从出发到现在都安静待在一旁，没跟任何人有过肢体接触，假设真如她所说她能看出方颜的底细，那么她的能力绝不一般。
女孩儿指指自己的眼睛：“我能看到‘气’，你身上有好多‘气’。”
好多气？方颜低头看看自己：“‘气’长什么样？”
“会发光。”女孩儿轻声道。
方颜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色彩艳丽的大光球，忍不住笑：“你眼中的我们都会发光？能看清脸吗？”
“普通人不会。”女孩儿道，“我只能看到灵气、妖气和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