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 骗经费
画面冰冷而单调，只有粗重的喘息声通过隐藏麦克风清晰地传回。
“毫无异常能量读数。灵能侦测仪静默，妖力波动探测器毫无反应。他的生理指标虽然处于极限状态，但完全在人类高强度体能训练的正常范畴内波动。”
“哈！又来了！”
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浓重戏谑的声音响起。
观察员木村端着几乎见底的咖啡杯，踱到屏幕前，稀疏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眼袋浮肿。
他嗤笑一声，指着屏幕上八幡近乎抽搐的身体，“看看，看看！这小子，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虐狂！俯卧撑？引体向上？还搞这种数量？他以为自己在拍什么热血体育漫画吗？”
他灌了一大口冷掉的咖啡，语气充满鄙夷，“对付那些鬼东西，靠这个？哈！练到死也没用！肌肉练得再硬，在真正的‘异常’面前，也就是块耐嚼点的肉排罢了。”
神田组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投向旁边一份报告。
那是几天前，他动用了特殊权限请来的两位“顾问”的结论。
一位是京都系颇有名望的灵能者，一位是关西地区经验丰富的妖力者。
两人在严密监控下，分别近距离观察了比企谷八幡整整两天。
报告的结论简短而一致：“目标个体未检测到可识别的灵能或妖力。无任何超自然力量外显迹象。体质优于同龄人，但仍在普通人类极限范畴内。”
“心理评估怎么说？”
神田转向旁边一位头发白、气质沉静的心理学专家。
老专家扶了扶眼镜，调出另一份文件：“根据目标过往的学校记录、社区走访以及他父母在事件后的口供虽然他们明显有所隐瞒，我们建立的心理模型显示，目标性格孤僻、消极、社交意愿极低，具有强烈的自我否定和回避倾向。对成为焦点或承担责任有深度恐惧。”
他指向屏幕上那个在单杠上挣扎的身影：“然而，他目前表现出的行为模式——近乎自虐的规律性高强度训练，极强的目标性和执行力，以及面对监视时表现出的异常平静……与原有模型存在显着偏差。这种程度的主动性和意志力，超出了原有模型的预测范围。”
“重大创伤应激反应？”
神田皱眉。
“可能性很大。”老专家点头，“家人的严重创伤，濒死的极端体验，目睹超自然力量的恐怖……这些都可能成为剧烈的催化剂，彻底改变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和核心驱动力。从极度消极被动转向对‘力量’哪怕是纯粹的身体力量的极度渴求，是一种寻求安全感的补偿机制。”
“比如说‘对自身无力感的极端代偿行为’。”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选择的是最‘安全’的变强方式——纯粹的体能。这既符合他缺乏超自然天赋的现实，我们的顾问也确认了这点，也微妙地契合了他潜意识里可能存在的、对再次接触‘那种力量’的恐惧。他在用自己能理解、能掌控的方式武装自己。”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屏幕上，八幡正进行着第427个俯卧撑，身体剧烈地颤抖，汗水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
“所以，结论是？”
神田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综合所有数据，目标行为可解释为：遭受重大创伤后，心理产生剧烈变化，出于对自身及家人安全的极度焦虑，以及对自身‘无力感’的强烈憎恶，转而投身于极限体能训练，试图以此增强在‘异常事件’中的生存能力。无证据表明其掌握或使用超自然力量。其训练方式及强度，虽极端，但属人类可理解范畴。”
女分析员接口道，语气带着例行公事的漠然：“监视组建议：该目标威胁等级维持最低观察级。鉴于无实质异常发现，且其行为模式具备合理心理动因，建议按原计划，在满一个月保险监视期后，撤销实时监控，转为常规档案记录与社区定期观察。资源应倾斜至更高优先级目标。”
神田的目光最后扫过屏幕上那个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冰冷泥地上的少年身影。
那张年轻的脸上只有力竭后的空白和汗水冲刷的泥痕，没有不甘，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他想起报告中少年母亲那深陷的眼窝和父亲无法动弹的手臂。
“同意。”
神田最终吐出一口气，身体更深地陷进椅子里，挥手示意，“按程序执行。月底收队。报告……就这么写吧。”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仿佛要隔绝屏幕上那个少年沉重的喘息和这间密室里同样令人窒息的、无解的困惑。
经费骗得差不多了，保险期也快到了，一个拼命锻炼身体的倒霉小子，不值得再浪费宝贵的资源。
废弃体育场的角落，冰冷的泥地贪婪地吸走身体最后一丝热气。比企谷八幡像一摊烂泥般瘫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火烧火燎的痛楚。
汗水浸透了全身，在身下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寒意刺骨。
四肢百骸传来沉重的酸痛，肌肉纤维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针反复穿刺，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痛楚。
手臂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已耗尽。
视野边缘，那几行冰冷的系统文字再次幽幽浮现：
任务一：标准俯卧撑，1000次完成度：1000\/1000】
任务二：标准引体向上，1000次完成度：1000\/1000】
任务三：标准长跑，30公里完成度：30\/30km】
今日基础任务完成。结算中……】
体能潜力微幅提升0.05%。力量基础韧性微幅提升0.03%。耐力阈值微幅提升0.04%。】
奖励：十万円】
……
数字微小得近乎讽刺，累积的过程漫长如永恒。没有欢呼，没有光效，只有身体深处传来的、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某种“夯实”感，以及更加清晰、更加沉重的疲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