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我想跟您请个假。”
不用姜春雨说出来，贺厂长也猜到了。
“去你妹妹那？”
姜春雨竖起大拇手指，“厂长您料事如神，您也知道这个名额珍贵，我怕路上出现差池，而且我妹妹一向报喜不报忧，我也想知道她下乡后过得好不好。”
贺厂长欣赏有情有义的人，不吝啬再给姜春雨点帮助。
“你妹妹下乡的明源县公安局长是我一位老战友，若需要帮助你可以找他。”
姜春雨激动感谢，厂长可真是个好人，她要为厂里面继续卖命。
终于捱到下班之间，姜春雨迫不及待骑着自行车回家。
“妈妈妈。”
“叫魂呢，老娘还没死呢。”
秦彩凤从屋里面出来，双臂袖子被挽起，手指沾着粗盐颗粒，额间碎发凌乱掉下来。
“哟，腌咸菜？妈你可少放点盐，别弄的吼吼咸，吃一口喝是一缸水。”
姜春雨每一次吃秦彩凤存货咸菜晚上都会疯狂跑厕所。
这也是分家时姜奶奶唯一大方的东西。
她毫不怀疑姜奶奶也是嫌弃秦彩凤咸菜弄的太过难吃。
秦彩凤剜了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话多，对了，叫我干啥。”
姜春雨轻咳一声，“妈，我升主任了，以后工资翻倍，福利待遇也翻倍，厂长说等单位分房会优先考虑我。”
秦彩凤不敢置信反问，“真的？”
姜春雨啧了一声，拿起手中文件袋显摆起来。
“瞧见没，这是你闺女我的任职书。”
“哎哟我的亲娘诶，这可是主任，你爹干了一辈子别说主任了，组长都没混上，还是我闺女有出息。”
秦彩凤刚想拿过任命书查看，这才想起满手都是粗盐。
她扯起腰间围裙，胡乱蹭了蹭，便仔细端详起来。
她就一小学毕业，有些字儿不认识，但是主任她太认识了。
“闺女，你咋这么给妈争脸呢。”
太激动了，她忍不住把抱住闺女的脸颊，啵唧一声亲了下去。
忽然她发现了更大的不对劲，“闺女，你好像长个了，不错不错，终于不是咱们家最矮的了，双喜临门。”
姜春雨早就发现了，毕竟她可是没少吃长个的药膳。
“妈，我都这么大了，你别奶这样亲我。”
看秦彩凤一脸激动，捧着任命书像是珍宝一般，她要是把姜晓慧能去当兵的事情说出来，她妈能更疯狂。
“咋了咋了，你是我闺女，我还不能亲了？多大都能亲。”
秦彩凤把任命书捂在心口，久久不能平复。
“晚上妈给你做肉吃，上次换的风干鸡晚上做了。”
一直小鸡没多大，风干之后更小了。
干炖是不可能炖的，快速补充，“里面多放点土豆干和蘑菇，那味道肯定老香了。”
今天好消息太多了，姜春雨忘记带东西回来了。
“妈你等我，我去找人换点五花肉，咱们晚上做个红烧肉，你等我大哥回来做哈。”
她想了想，小妹的事情还是等晚上人都全了再说。
等姜大山回来时，看到桌子上四个肉菜。
红烧肉，风干鸡炖土豆，回锅肉，卤肉。
他脚步停在门口顿住，“咋了？今天啥日子啊，吃的还这么好，日子不过啊。”
不敢吃，尤其是他媳妇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秦彩凤笑容满面招呼，“赶紧进来，就等你吃饭了。”
见她这样子，姜大山更不敢了。
俩人结婚时，他媳妇都没笑成这样。
有古怪！
他藏私房钱被发现了？
也不能啊，他今天没换鞋，都藏鞋垫子下面了。
还是藏酒藏烟被发现了？
那玩意都放到柴火堆了，理论来讲也不能。
他小心翼翼望了媳妇一眼，“媳妇咋了？今天是啥好日子？这么好的菜我能喝口酒不？”
秦彩凤跟着点头，“今天不光你喝，我也跟着喝点，你也就是沾了我闺女的光。”
姜大山忍不住看向姜春雨，又干啥哄他媳妇开心了？
等姜建华回来，就彻底开饭。
秦彩凤端起小酒盅，“在吃饭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我闺女当主任了，这是咱们全家的骄傲，咱们可不能给她拖后腿，有啥事都要积极起来。”
在其他人激动起来之前，姜春雨猛然爆出大料。
“我这边找关系给小妹申请了个当兵面试的机会，只要小妹体能过了，就可以去当兵了。”
过了检票口，姜春雨以为能松一口气了，可看到车厢口糊住的一层层人群，她头皮一阵发麻。
以后出门，她是能不坐火车就不坐了。
人挤人，太吓人了。
终于找到卧铺车厢，姜春雨盯着没有打开的车门顿时傻眼。
她被火车关之门外了？
“那边那个，那小姑娘寻思啥呢？卧铺车门坏了，从硬座这边上车，快点的。”
列车员从火车里探出个脑袋，拼命向姜春雨摆手。
这时候火车站台低，要迈上三个台阶才能进入火车。
列车员站在门口，一次拉一个，直接被拽了上去。
姜春雨以为上火车苦难就已经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她过不去。
硬座车厢的过路全都是人，就连座位空隙里面都是紧挨着的人群。
就在姜春雨犹豫怎么过去时，侧头看到旁边的大娘扛起手中包裹，低着头硬生生从人挤人的群体中杀出一条血路。
姜春雨上深受启发，她刚先向前行进一步，一股酸臭味熏的她作呕。
这是谁把臭咸菜带上火车了？
她从口袋中拿出手绢绑在脸上，直冲冲挤了进去。
人群也是看脸，大娘惹不起，小姑娘就随便欺负。
姜春雨就挤过三个人，就卡在半路，退不出去，也前进不得。
滴滴滴——
吭哧吭哧——
火车响起放气声，随着火车猛然启动，姜春雨身体止不住向后仰。
后面人多，总有大力士更勇猛，硬生生将人全都推了回来。
姜春雨见不能这么磨蹭下去了，深吸一口气。
在大娘挤过去的基础上，猛然大喊。
“老少爷们，大娘婶子，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越过人群，到达卧铺车厢门口时，姜春雨下意识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