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世明声音不咸不淡，“红鸾，怎么了？”
她生的好女儿，今天可气死他了！
“厉世明，你做个人吧！”
厉红鸾眼睛愈发红，眼泪蓄在眼眶。
“放肆，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了？红鸾，你到底跟谁学的，没大没小！”厉世明更气了。
“爸，你也知道没大没小，你要真有分寸，当初就不会那么卑鄙，逼迫他跟我提离婚！我们小辈的感情，你一个大人，为什么要插手啊？你凭什么啊？就凭你生了我，就可以这么糟蹋我吗？”
说着，厉红鸾眼泪潸然而下。
“红鸾，你......”厉世明慌了。
“我什么？我说错了吗？你明知道，我那时有多爱叶江山，就因为我为了他和你父女决裂，你就要生生拆散我们？
我妈走的早，她嘱咐你要保护好我，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
你是我亲生父亲吗？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爱我，我喜欢什么你摧毁什么，我爱的东西和人从来都得不到！
你只会强塞给我你认为好的东西，你有把我当人看吗？我是你亲女儿啊！”
厉世明眼神忽明忽暗，心脏突突疼，他有些心虚道：“谁告诉你是我逼迫你们离婚的？”
“你还狡辩！当年不是你私下里逼迫他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叶江山那臭小子跟你说的？”
“你真是小人之心，不是他跟我说的，他要是想告诉我真相，早就说了，还用等到今天？”
厉世明皱紧眉头，不过片刻，就猜到是谁了。
他是厉家家主，万人之上的领导者，不是个傻子！
“是迎迎告诉你的。”
除了这丫头，他想不到别人了。
看来，这丫头是扮猪吃老虎，今晚在故意气他。
“是又怎么样？迎迎的老公可是锦司，你去欺负她一下试试？”
“我欺负她干什么？她是我亲外孙女，我疼她都来不及呢！”
说完，厉世明蓦地眼神一暗，他好像说错话了。
他怎么可以说这番话？
太没面子了！
“是啊，你可以接受迎迎，接受北枭，可你就是不接受他们的亲生父亲！我真想知道，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那么看不上他！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厉红鸾越哭越凶，泪眼婆娑，连身体和双手都在颤抖。
厉世明阴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会客厅的佣人们。
佣人赶忙退下去了。
第一次见大小姐哭成这样！
要知道，厉红鸾可是厉家嫡女，厉氏公司的总经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事从来是雷厉风行，果决狠辣，哪会哭？太开玩笑了。
厉世明还有几个儿子，也就是厉红鸾的弟弟们，但都在别的城市执掌分公司，平时回来的次数不多。
厉红鸾是陪伴厉世明最多的子女。
尤其是小时候，她几乎是厉世明亲手照顾长大的。
在没遇到叶江山前，父女的关系一直很好。
而此刻，厉世明哪里见女儿哭成这样过？
记忆中，这闺女一直坚强的很，哪怕离婚后回来那天，被家族里其他人嘲讽不屑，她也没掉过一滴泪！
当时，他还以为她对叶江山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而现在看来，他自以为是了。
他低估了闺女对叶江山的感情！
看她哭，他慌了，不知所措去抽湿巾，想给她擦泪......
“闪开！”
厉红鸾推开老人的手，哭的更凶了，最后竟是哽咽抽泣，肝肠寸断。
为什么，她不过是喜欢一个男人，有什么错？
“红鸾，别哭了。”
厉世明不敢再给她擦泪，就软了言语安慰，“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哭。”
小时候，她要哭一次，他得天塌地陷，心慌气短，只觉愧对她离世的母亲。
还好，从小到大，她也没哭过几次！
哪怕她五十岁了，在他眼里，也还是小女孩啊，是他亲闺女！
“我就哭，你管我！”厉红鸾咬牙切齿，“厉世明，你说，叶江山到底哪里不好，你要这么看不起他？”
“他没能力，当年就那小破公司，拆吧拆吧全卖了，也顶多值个几千万，你知道那时候我们厉家多有钱吗？
四大家族之首，我们家光流动资金就超过五百亿，净资产超过两千亿，上市公司总估值超过三千亿，他何德何能娶到我唯一的宝贝女儿？
你可知道，我就你这一个女儿啊，你就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他就是一穷光蛋，实在不配！”
“钱钱钱，就因为钱，你掉钱眼里去了！我这辈子花在自己身上的钱，能有多少？等我埋进土里，一分钱都带不走！
他娶我那会，根本不知道我是厉家出身的千金，也没有图我们家的钱，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他，欺负我，你.....你混蛋啊！”
“好了，不哭，爸爸错了。”厉世明伸出苍老的大掌，摸摸女儿的头顶，“爸爸以前很幼稚，做错了很多事，我后来也回想过，当初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我太不可一世，以自我为中心，我不肯承认我做错了，宁肯一错到底！
直到你现在哭，我才知道，我彻底错了。你爱他，我不该拆散你们。
你说的对，钱这东西，死了一分都带不走。
我瞧不上他，到现在还是瞧不上他，但如果和他分开，你真的那么痛苦和难受，那我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们愿意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厉世明叹口气，忽然觉得累了。
心苍老的厉害。
明明今晚上还是那么较真的人，看到女儿的眼泪，他瞬间就投降了。
厉红鸾一愣，甚至忘了哭。
她听错了吗？
老头子说要同意她和叶江山在一起？
什么鬼！
是因为她哭了吗？
早知道她哭这么管用，她还忍着干什么？哭死在他面前好了！
“好了，乖女儿，不哭。”厉世明红了眼，不停摩挲着女儿的发丝，声音沙哑苍老，“都是爸爸错了。爸爸是爱你的，只是你妈走的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
我以为，把我认为最好的给你，就是爱你了。其实，我应该问问你喜欢什么，你需要什么。
还有，我看不上那小子，不光是因为他穷，更多的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本能憎恨，因为他抢走了我的宝贝女儿！
我养了那么多年，爱护了那么多年的丫头，为了他跟我这个亲爸爸决裂，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