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肯定的话，摆在他们眼前的是死局，除了完全激发半妖之力的自己与妖王同归于尽，他想不到第二种解决办法。
只是师无妄刚才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还有那个吻，就像是告别一样。
心里莫名的涌起酸意，郁湫向来分的清副本与现实的区别，可是站在他眼前的人，名宁已经失去了所有曾经的记忆，只为了扮演师无妄这个人而存在的人，对他产生的浓烈爱意，却让他陷入了一种迷茫。
他是个npc所以在副本结束后，总是会很快忘记在里面遇到的所有人，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以为除了哥哥之外不会有人在他出现危险的时候朝他伸手，他以为他会永远是一个人，孤单，但是却也减少了很多麻烦。
人心难测，他不信任任何人，可是如今他不信任的人，在失去所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后，被植入进副本中，仍然愿意将他护在身后。
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玩家，死了就是一切化为灰烬，生前的所有都将与他无关。
真的有人愿意这样为他做吗？
不管有多难以置信，事实好像已经摆在眼前了。
起初和那个怪物的赌注，只是为了他们能够暂离危险，从答应对方开始，他就已经落入了以情字为结的陷阱中。
没有退路......
上台跳舞后，郁湫心绪烦乱，却也不敢跳出错处，生怕打草惊蛇，等到跳完时那位附身在别人身上的妖王大人，终于姗姗来迟。
他步伐稳健的走到皇帝旁边的那个位置坐下，整个人红光满面，看起来春风得意，若不是未穿龙袍，不清楚宫内事务的人或许会将他错当成皇上。
而反观一旁的皇帝，整个人无精打采，神色恹恹的看着台下的表演，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致，只在妖王出现的时候，眼睛稍微有了点光彩。
几乎是那人一出现，小纯就在妖王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等到跳完舞退场了郁湫看到小纯眸子里的恨意才察觉到不对。
“怎么了？别冲动。”
小纯眼底通红，“我母亲的妖丹在他身体里。”
怪不得他占据别人的身体还能不断增长修为，不断提升妖力。
妖王做的所有事情都在违逆天道，他不将任何人任何生命放在眼里，所有人都是他登天梯的台阶。
“姐姐，他欠所有人的都要还回来。”
小纯冷静下来，看着太监拿着画着符咒的纸发给了所有人。
要开始了......
众臣身上背着来自百姓的福泽，只要在这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代表着愿意将福泽传给妖王。
而后他便可以恢复肉身，彻底毁掉这个所有人珍视着的世界。
只见皇帝与坐在他座下的妖王对上视线，妖王一个眼神皇帝似乎就觉得安稳了，他将提前写好的说辞随手摊在桌案上，甚至连都不避讳被众臣看见，就这样照着念道。
“今日之宴是为了与大家共同庆贺，你们与我一同治国以来，国家的繁荣与稳定，百姓合乐，只是近来偶有天灾，还望众臣能与朕一起为百姓祈福，望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他话音落下，老太监开始给每桌上毛笔和盛了墨汁的砚台。
“还请诸位爱卿，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与朕一同完成这个伟大的仪式。”
皇帝沉浸在自己即将长生的喜悦里，半点也没有注意到场上的暗涌。
偏殿的郁湫死死的盯着众人桌案上的符纸。
那是极恶毒的邪术，能将他人气运转化成福泽降临自身，也是古老禁术的一种。
众臣分明知道这行为的荒谬，但是皇权至上不得不从。
他们都清楚这样的仪式，对于那些处境水深火热的灾民们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眼看着众臣提笔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符纸上，郁湫看着不远处的师无妄淡定的坐在远处，竟没有半点制止的意思，郁湫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冲上去。
身体中半妖之力本该随着他不稳定的情绪暴涨，可是下一秒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郁湫甚至觉得原本冲破封印后那股强大到极致无法控制的妖力，现在消失了，完全察觉不到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再一次尝试还是失败了，他现在甚至连最普通的狐火都召唤不出来。
“湫湫......你。”
小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用自己的妖力进行共鸣后，发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妖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湫湫你彻彻底底变成人了。”
郁湫强行稳住心神，在师无妄将他拉进房间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之后他就没再感受到过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适应了。
可是半妖之力怎么会这样消失呢，百年来从未有记录过这种情况的史书。
更别说从妖变成人的这种怪事。
“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郁湫想起来师无妄在自己放开自己之后，还顺手给他整理了舞服，果然他在衣摆后面发现了一张符咒，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他和师无妄相处的那段时间，他画符的时候从不避讳自己，甚至会将他抱在怀里，教他不同符咒的用途。
而这个符咒似乎是师无妄所说的禁符的一种。
师无妄似有所感的朝郁湫的方向看过来，只一个眼神郁湫心神便安稳下来，师无妄不会害他的，只是现在自己妖术全无对于场上的局面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明明已经入局了，可是师无妄又将他推了出去。
眼看着那些大臣们已经在符咒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妖王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对劲，从最开始的接近癫狂稍稍抑制的喜悦，到现在的不安，甚至是愤怒。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万事俱备了。
为什么属于他的福泽还没有出现，难不成是有人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