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湫回过神来，撑起身子看着朝雾。
“大怪物，你好像比我先学会了什么是爱。”
即使说着这样很容易牵动起情绪的话，郁湫的眼神也还是很平静的。
他和在副本里的自己判若两人。
他好像真的只是被程序植入了爱人的能力，却在离开副本的一瞬间又失去了。
“湫湫，我真的学会了吗？”
郁湫脑袋枕着胳膊，“应该......应该是学会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懂。”
“但还是谢谢你，一直愿意保护我，其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这样。”
“湫湫，很多事情，没必要非得纠结出个为什么来，我喜欢你，想要保护你，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你不用因为这个苦恼。”
郁湫随手扯过朝雾的触手攥在手心里把玩。
以前似乎也有一个人这样教过他，想不通的事情不去想就好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
向前走，别回头，别去探寻真相，真的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郁湫的思绪。
郁湫看到了门口的实时影像，站在门口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npc休息处的凌泽。
郁湫记得凌泽的下属和他说，凌泽遇到的是非常棘手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还是说自己跑到玩家区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他怎么又来了？”
郁湫摇了摇头，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凌泽又来了，回头准备告诉朝雾躲起来，却发现对方已经很是熟练的拉开了衣柜，钻了进去，高的身躯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着很是委屈。
一回生两回熟。
郁湫将床上两个人躺着的痕迹弄平后才去开门，将额发揉乱，眼神有些懵懂，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打开了门。
看到凌泽还一副不知道他要来的样子。
故作惊讶地开口问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凌泽神情严肃，似乎并没有要和郁湫叙旧的样子。
郁湫很了解他，知道凌泽只有在抓犯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有些慌了神，却不敢表现出来半分，如果凌泽知道了，自己破坏了他坚守的原则，凌泽会怎么样，手下留情吗？不见得。
“副本里丢了几个大boss。”
“湫湫，我出去找了一圈，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没有。”
郁湫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哥哥，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了你啊，你知道的，我降级之后很多权限都被锁住了。”
凌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吧，我其实只是顺路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说说这件事，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湫湫，最近副本里也不是很太平，你万事小心。”
凌泽这次甚至没有主动进屋来，也没有向往常一样讨杯水喝，郁湫听出来了，他在警告自己。
凌泽他比自己厉害很多，去调查的时候肯定也发现了很多线索，联想到和他有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就这样走了吗......
手下跟在凌泽左右看着他的脸色都有忌惮，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老大，你要是想小郁了直接去找他呗，干嘛想了 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凌泽脸色不算太好，瞪了他一眼后收回视线，那手下也察觉出来不对了，不敢再多说什么，倒是另外一个年纪小的，还追问着。
“老大这次的事情为什么不发通告啊，丢了那么多副本boss不是很大的事情吗？为什么不让npc们知道。”
他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人锤了一拳“废什么话，老大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什么时候轮到你问来问去的，嘴巴严实点，别乱说话。”
凌泽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冷漠的下了命令“这次的调查结果直接销毁不要送到缉查院。”
“是老大。”
另一边郁湫在凌泽走后，就查看了相关论坛，并没有看到有关事情的记录。
想来凌泽是认定了是他做的，所以没有放出去半点消息。
朝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柜子里出来了，坐在他旁边探头看着他手环投屏出来的画面。
语气变得和刚才调情时完全不同。
“湫湫，我给你带来麻烦了是吗？”
郁湫知道凌泽和自己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没有带来麻烦，你别多想。”
“只是......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朝雾凑过来“你尽管问，我都会说的。”
“你从有记忆开始，就是生活在那里的吗？一直是这个状态吗？”
“我没有讨厌你的触手，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朝雾当然知道郁湫对自己的触手已经没有那么抗拒了，感受到郁湫在意着他的情绪，他已经很开心了。
只是是不是一直生活在那，他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从有记忆开始，就很少能见到光亮。
以至于他第一次透过缝隙看到光的时候眼睛感受到一阵刺痛。
那是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湫湫，我有记忆开始好像就在那里，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我的记忆是不是完整的。”
郁湫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他一直以为副本里的怪物是系统生成的。
就算带走了一个也会有另外的替代品。
却没想到，他将boss带走之后，系统里却没有新的boss出现。
那么是不是说明副本内外的世界其实是守恒的。
有玩家消失就会有新的玩家被拉进去来。
失败的被抹去的npc会有新的npc顶替。
那自己呢，如果那个副本只是其中的一环。
如果自己很早之前就失忆过一次，那他究竟来自哪里呢？
“湫湫......”
朝雾有些着急的扶住他，郁湫意识回笼，有些喘不上气的摁着胸口，每次想要挖出来更深的记忆时，就会有种要死掉的窒息感。
脑袋空空荡荡的，心里也是，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想起来，那样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答案之书......现在用还是留到最后呢。
总觉得就算现在用了，得到的答案也不是他想要的，还是再等等吧。
npc区域上空，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郁湫的手环也开始震动。
朝雾看着郁湫手环闪起的红光，“湫湫，这是......”
是主系统发布了紧急任务，说明有副本检查出现了巨大漏洞，在一小时之内，副本会重新开启，并且会有大量积分奖励，并且掉落s级道具。
玩家区现在应该也发布了任务。
这种副本和其他在系统管辖范围的副本不同，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不管是npc还是玩家，都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耳边的警铃声，莫名的熟悉，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雨夜，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大雾里有个身影越走越远......
要跟上去，跟上去就不会再把他弄丢了。
郁湫猛地回神，操作手环，看到了崩塌副本的名字。
——天使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