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6章 狗
汽车在冰海上缓缓行驶，刘涵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缝，抱着桃桃的林枫从中走了出来，刘涵立刻招呼司机停车。
“大哥！”刘涵喊了一声，目光立刻落在桃桃身上，“桃桃怎么样了？”
桃桃被裹在巨大的毛毡毯子里，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眼睛半睁半闭，虚弱到了极点。
林枫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把桃桃放进后排座椅，坐上了副驾的位置，冷冷地说了一句开车。
刘涵感觉到林枫的情绪不太好，一个心当场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敢再说话，默默坐上后排拉上了车门。
汽车重新启动，他帮桃桃整理了一下毛毡，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桃桃那张沾满血污的脸。
桃桃缓缓移动了一下眼珠看向刘涵，气若游丝地喊了他一声。
“好冷。”
刘涵调整了一下出风口的挡片，低声问道：“你……你还好吗？”
桃桃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小小的声音：“你还欠我六十块钱。”
“我回去就预支工资还给你！”桃桃突然说这个，刘涵感觉很不好，他的语气都有点颤抖起来，“坚持住，回了村里就有医生了！”
桃桃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还了……换成鸢尾花吧，我想盖着它们下葬。”
刘涵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他惊恐地透过后视镜看向正在低头点烟的林枫。
“大……大哥！救救她，你是神仙，你肯定有办法的！”
林枫一声不吭地掰了一下后视镜，似乎不想让刘涵看到自己的眼睛一样，随后默默吸着烟。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重，驾车的司机也忍不住握紧了方向盘。
“咳咳～不用浪费力气了……邢道荣。”桃桃从毯子里伸出还沾着血迹的右手，无力地拉了刘涵一把，“我好想睡觉，可能快要死了。”
刘涵红着眼眶回过头来，拼命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别睡，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桃桃惨笑一下，眼底浮现遗憾和悲伤：“邢道荣，都是你害的我，下辈子再碰上，记得要做牛做马报答我。”
刘涵的眼泪如溃堤大坝，视线都被模糊，他死死握着桃桃的手，哽咽着说道：“别死，求求你！回去之后我什么都答应你，再坚持一下……”
“咳咳～真的吗？”桃桃一边咳嗽一边问道，“那你以后要给我做小弟。”
“好！”刘涵哪里还管那么多，拼命地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睡着。”
桃桃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也在缓缓合拢，“好……那你说……你是，桃子机长的狗。”
到最后，声音已经小的听不见，刘涵颤抖地托着桃桃的脑袋摇晃了一下：“我是桃子机长的狗！别睡！我说给你听……刘涵是桃桃的狗！快起来啊！”
桃桃彻底失去了力气，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睡在了刘涵的手掌里。
刘涵崩溃地嚎啕大哭，嘴里不断重复着“刘涵是桃桃的狗”，试图唤醒自己的同伴。
直到发现桃桃再也没有醒来，他像是被抽去了脊梁般低下头失声痛哭。
林枫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刘涵的背影，随手把抽完的烟按灭的烟灰缸里。
哒～
刘涵突然听到桃桃的怀里响起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机械按键被按下的动静。
正当他疑惑着那是什么，突然感觉毛毡内的身体重新有了动作，他猛地看起头，却发现桃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在得意洋洋的咧嘴大笑。
她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濒死的苍白与虚弱，整个人眼神比发薪日那天都活力四射！
“你……”
刘涵先是惊喜，随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桃桃猛地掀开毛毡，左手握着一只录音笔举过头顶，欢呼道：“芜湖！激情在燃烧！”
……
车队绕过盐城，很快进入到了兵团的地界，王强派来接应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医护队，有条不紊地安置那些跟着林枫一起逃出来的幸存者。
登上海滩，林枫下车后扫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先走一步前往兵团营地。
桃桃满面春风地跟着下车一溜小跑去追林枫，刘涵在后面跟着跳下来，一把抓住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出两根小黄鱼，删了！”
“一箱小黄鱼我都不卖！”桃桃甩开他的手，随后眼中浮现居高临下的气势，戏谑道，“修狗，注意你跟主人说话的态度噢！”
“那是你骗我说的，不算！”
“噢是吗，那我回去就放到广播站全村广播让大家评评理，看到底算不算！”
“你你你！你这个无耻小人，欺骗我的感情！”
“居然敢骂我，你今天的狗饭没有了，全部拿给卡卡吃！”
听着身后这两个傻冒的睿智发言，林枫加快了脚步，仿佛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他们有关系一样。
走进本地的兵团营地，林枫打发走其他人，独自坐在休息室里，从亚空间取出了那团再次缩小到不足拳头大小的琥珀。
“看来也就这样了，留下压箱底吧。”
林枫把玩了一下这团被自己吸收了大部分力量的神力结晶，重新放回了亚空间。
他挽起袖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细看之下，他手上的皮肤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细腻了些，连长期吸烟被熏黄的烟渍都消失了。
感受着皮肤下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林枫轻轻地合拢手掌，随后再次张开。
两粒细小的黑斑在他掌心浮现，随后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扩大变成圆形的物体，周围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着，仿佛正在被黑洞吞噬。
啪～
一旁的木质桌面上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细响，仿佛是里面的木质纤维突然断裂。
这一声细响如同乐队开场的鼓点，紧随其后是连串的噼叭声，以及各种奇怪的噪响。
椅子的金属支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像是正在经受某种外力的摧残。
摆在窗台的一盆小小的绿植迅速泛黄枯萎，土壤的大块颗粒开始分解随后又板结。
天花板上掉下粉石，玻璃失去光泽内部涌现裂纹并不断发白，放在桌上的一根白色usb线快速发黄，塑胶表皮老化开裂。
仿佛屋内一切物质正在提前走向毁灭，属于它们的活性正在被某种力量快速吞噬。
林枫合拢手掌，那两团黑洞坍塌着收缩，归于无形，屋内那种肉眼可见的“死亡”终于停止。
“虚无的侵染吗？”林枫从口袋里摸出香烟，若有所思地嘀咕着，“晋升六阶的力量就这？”
心不在焉地抖了一下烟盒，却发现烟盒里的香烟全都脆化成了渣渣。
“可惜了这么好一包烟。”
林枫一攥烟盒团成一团，默默地将它丢进已经开裂变形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