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疯了，你的铁脑袋里面全是水吗！”
流放，伯恩，哔噗三个人此时正老老实实的站在病房里，听着忌子在床上愤怒的训斥。
五天以来，这三个人一直待在派系总部，石魔拿他们根本没什么办法。
如果是一般的漂流者的话，百团守卫是完完全全可以因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他们三个碍事的家伙痛打一顿，然后丢出城外。
但是沙克王国的法律中有一条很特殊的规矩，任何司法人员不得攻击有功之人及其小队。
忌子此刻虽然和那晚来派系总部窃取情报的罗根有共犯嫌疑，但是她的身上也有不可忽视的功勋。
沙克王国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将哈姆特和忌子一行人张贴抓捕通报，就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曾给沙克王国解决过相当棘手的麻烦。
一个是克拉尔之选的飞牛，还有一个是杀死了恶鬼和塞塔。
“流放这孩子只是担心你而已嘛。”
伯恩很自然的帮流放洗脱，有时候忌子真怀疑全天下的骨人是不是全都共用着同一个cpU。
“队长你别生气了…你看哔噗的新腿！哔噗进化了哦！”
在另一边的哔噗退后了一步，抬起自己的KLR系列腿来给忌子展示了一下。
“我是——赛博哔噗！”
“你就是个棒槌！”忌子抓起枕头来狠狠扔向哔噗的方向。
除了哔噗，忌子从没见过有哪个人会因为缺失了肢体而开心，甚至载歌载舞起来。
这个傻头傻脑的蜂巢人也不知是真的感觉不到痛，还是说怕拖小队的后腿，总是面对着和自己水平差距相当大的敌人，还一心想要替换上机械假肢来变强。
忌子听说过那种为了变强而强行切除掉四肢的人，那完完全全就是为了追求力量而不择手段的疯子。
肢体的缺失是战斗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
但是…
忌子的眼角划过了一滴攒了许久的清泪。
“…你哭了？”流放的眼睛很敏锐。
“别他妈多嘴。”
忌子没好气的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几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了。”
空气骤的安静下来，哔噗抱着忌子扔来的枕头，看着突然伤感的队长不知所措。
阳光久违的照耀在忌子的身上，那是她抖掉了一身的病痛，重获新生的温暖。
病到接近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一潭死水，那种近乎麻木的神态，就像是一个人是被拉入了无尽深渊般的冰窟中。
明明清醒地知道被拉入更深处的后果，但却不能求救，不能挣扎，绝望地任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下沉。
直至连大脑也失去知觉。
本来忌子会死的，像这种连肢体都保不住的炎症，终有一天会侵入脏腑器官，直到要了她的命。
阴差阳错的，巴彦在斯昆把忌子抓回了派系总部，至少这里有能救命的医疗条件，不至于让她死于非命。
一想起审讯的事情，忌子立马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队员们说了现在的情况。
“你们几个…包括我。全部都是沙克王国的怀疑对象，尽可能配合他们调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我要见石魔大人。现在，立即，马上。”
忌子用单臂撑着床板艰难的坐起身来，却发现以她现在的状态连下床都是一件难事。
“别动。受伤了就好好养伤。”
病房的门扉被一只大手推开，石魔和巴彦跟在几个无敌五人组的身后来到了忌子的病房。
石魔听自己的女儿濑户说忌子醒了，就立刻带着人来到了病房。
“把门关上，说点事。”
石魔看上去这几天休息的相当好，不管是气色还是精神上都比之前充沛了很多。
在石魔旁边的巴彦关上了病房的门，甚至不放心的把他锁了起来。
流放和伯恩让开了一条道路，给她们两个沙克的女战士一个面对面的机会。
“难得你们人这么齐，正好我今天把话说清楚。”
石魔拉过来了一张椅子，在无敌五人组的簇拥下坐到了忌子的病床旁边。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哪怕是敏锐的忌子也分辨不出来现在的环境是安全还是危险。
“虽然你们四个现在是嫌疑人员，但是仍然有很多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比如窃取瓦尔特纳的情报这件事…他间接的影响了我们对圣国的进攻路线。”
“但是现在有一份更要命的情报，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确认一下。”
石魔从巴彦随行带的文件袋里拿出来一叠崭新的纸，里面有一些照片。
病房里没有桌子，也没有几把像样的椅子，石魔干脆就放在了忌子的床单上，把文件袋里的照片一张张码好。
照片上的面孔有一些忌子很是熟悉，但是也有一些陌生的人。
“斯塔克驻守的士兵跟我说，坏牙镇有着一批相当不对劲的兵力，这不像是一个边缘城镇该有的设防。”
“所以我需要几个见过大世面的漂流者来帮我确认一下我心中的猜想…首先是关于菲尼克斯的样貌。”
石魔点了点那张奥克兰人的画像。
这是斯昆被攻破后当晚的照片，也许是某个幸存的市民冒着生命危险把他画了下来。
剑眉大眼，五官立体，那标志性的蓝色眼睛更是确认了他的身份。
“这一定是菲尼克斯那个杂种，我确认。”
忌子不可能忘掉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那是杀害了斯昆全城人的恶魔。
得到了答案的石魔没有感到很意外，而是郑重其事的拿出了另一份报告，上面印着高级审判官瓦尔特纳的姓名和圣火的印章，应该是某种圣国内部的通讯信息。
“爱与忠诚，我主奥克兰，愿圣光赐福与您。”
“摇摇欲坠的斯塔克已然失守，请您即刻动身返回水泡山…以保证您的人身安全，立刻。”
…
“作为奥克兰的剑…我将替您守护坏牙镇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 从那天开始，众所周知，伟大之塞塔的牺牲决不能白费，必须赋予众神力量，保持死亡和重生的循环。”
“高级审判官，瓦尔特纳，亲笔。”
又是这种冗长而无营养的圣国体书信，各种繁琐的经文和祷词硬生生写了满满一篇羊皮纸，忌子第一遍读的时候愣是没有找到关键点在哪里。
“我搞不懂他要说什么…就是瓦尔特纳现在会在坏牙镇？然后呢？”
忌子换了一个坐姿，让自己的腰靠着一侧床板会更舒服些。
如果单单只是让菲尼克斯撤回去，换自己驻守坏牙镇，并不会影响战争结果的走向，反而会像瓦尔特纳说的一样将自己置身于危险。
坏牙镇是圣国最不像城镇的城镇，这座城市的商店少到可怜，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兵营。
与其说这是城镇，倒不如说是像奥克兰之盾一样的圣国军事基地。
偌大的斯塔克一日之内就在沙克王国的铁臂下告破，这其中一半是因为忌子杀掉了塞塔，另一半归功于石魔下达了足够缜密的进攻计划。
如果分散兵力去拯救已经无力回天的斯昆，斯塔克的战役是绝对达不到预期的效果的。
这也是石魔执政的铁腕表现，作为一个沙克人，骨子里永远流着向往战争的血液。
瓦尔特纳没能守住繁华的斯塔克，就更不可能有把握守住更加边缘和偏僻的坏牙镇。
“最要命的是这一张。说实话，如果没有这一份情报…我们早就下令攻城了。”
石魔将文件底部的一张最不起眼的情报拿了出来。
与其他装订整齐，整理完善的情报不同，这一份很明显是巴彦后加的，上面充斥着潦草和廉价感。
但是从折痕来看，石魔把它揣在口袋里有相当长的时间了。
本着洗清嫌疑的态度，忌子郑重其事的打开了那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羊皮纸。
简单的火焰纹章，熟悉的菲尼克斯签名，但是内容却相当简洁，简洁到不像是圣国体制下的信件。
淡黄色的羊皮纸上那两个鲜红的大字扎的忌子眼睛生疼。
“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