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出来？”
许泱泱蹙眉。
有点生气。
马主任说：“就是啥也没让拿，直接把人从家里赶出来了。王杏花没亲人，杨松也死了。她没地方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被逼无奈之下，她拿着仅有的积蓄，带孩子们来了部队。”
“这么远来部队能有啥用，杨松人都没了。”
“你是旁观者，可她不知道。王杏花也是昨天来了才知道杨松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日子太苦了。”
同为女人，马主任可太了解女人的苦了。
王杏花不能说是女人中最命苦的一个，可也比大多数女同志都过得坎坷。
“那她以后怎么办？”许泱泱问。
马主任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具体还要跟上面怎么安排。”
家属区一般只有在役军人的家属才能住进来。
王杏花明显不符合。
可她才知道男人死了，痛苦万分，又特别的茫然。而且，身无分文，还带着三个孩子。不能说走投无路，但也差不多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组织肯定不会不管王杏花母子几个的死活的。
许泱泱下午没别的事儿，找到本子还是制作表格。每次自己画几个表格，不太规范。记录的东西，都是随意的发的。
她虽然按照要求，一家给两三个，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能看出来。
但是东西总数在这里。
不把账目弄清楚那肯定不行。
她打算把准备工作做好，到时候直接在上面写就行。
这样清晰明了。
以后谁想取东西就直接在本子上写清楚，然后再让当事人按个手印就行。
许泱泱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小天才。
忙活完，许泱泱下班回家。
路上看到一个女人跟游魂似的，牵着三个孩子站在路边。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王杏花是个个子不算高的女人。
皮肤晒得很黑，人也特别的瘦，三个孩子是一个女孩儿，两个男孩儿，看着跟大人一样，眼底没有光。
好不可怜。
许泱泱回家做小米饭。
她想了想，把土豆找出来，洗好切了，直接做土豆干饭。
这样不用炒菜就行。
等饭熟了的时候，许泱泱想着程聿安喜欢吃硬一点的东西，就往灶火里又添了点麦秸子。
打算让锅底那点东西直接变成锅巴。
光吃土豆饭虽然不用吃菜，可还是有点菜更好一点。
许泱泱骑着车子，去副食品商店买点豆芽。
“同志，再给我来两块豆腐。”
许泱泱买好菜，拎着往家里走。
走到路口，正好碰到程聿安。
“去哪儿啊？我捎你一段路？”许泱泱笑着跟程聿安打招呼。
程聿安没回头，长手一捞，就把她给拎着放在后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反正许泱泱一眨眼，程聿安已经扶着车把坐在车座上。
“抓稳了。”
说完，程聿安骑着车子往家里走。
“你吓死人了。”许泱泱瞪眼，娇嗔道。
程聿安笑着问她：“真吓到了？”
那倒没有。
就是夸张一说。
“没有，你快骑车子回去吃饭。饭我都做好了。刚才想着没有菜，就出来买点。等会儿回去做个小葱拌豆腐，再凉拌个豆芽，咱们就这么吃行吗？”
许泱泱倒是想给程聿安吃肉，可家里是真的穷。
就算是有钱，有肉票也不行。
得有猪肉能卖才成。
“行。”
程聿安不挑食，有的吃，能吃饱就可以。
从广场经过的时候，许泱泱又往广场看了好几眼。刚才她出来的时候，就没看到王杏花母子四人。现在过来依然没看到。难不成王杏花母子四个走了？
也不知道她们能去哪儿。
许泱泱胡思乱想着到了家。
“你把饭盛出来，我先洗菜。”
“行。”
程聿安洗过手，掀开锅盖，拿着铲子往盆儿里盛饭。
许泱泱把豆芽用水泡着，又拔了两个小葱剥好切了。把豆腐切成小方块，整齐地方在盘子里。又在上面塞上盐，倒点酱油醋，撒上一点点白糖，最后才把葱花撒上去。
等她忙活完，程聿安已经把饭都盛出来了。
“你去拿点柴火，烧点水，我要焯一下豆芽。”许泱泱吩咐完，程聿安就去干活了。
程聿安话不多，但是许泱泱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进去。
他抱着柴火进来，开始烧火。
许泱泱放的水不多，一会儿就烧开了。她把豆芽过水之后捞出来放在一旁，又拿出一个小盆来，调制调味料。
程聿安是吃辣的。
许泱泱最后还在里面放上辣椒。
她做凉拌菜的时候，程聿安已经把桌子放好，碗筷也都拿了进去，就等着许泱泱做完最后一道凉拌菜开始吃饭呢。
“好了，吃饭。”
许泱泱把凉拌菜放上去，笑眯眯地看着程聿安。都不用说话，程聿安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程聿安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凉拌嫩豆芽。
“怎么样？”
许泱泱没忍住问道。
程聿安竖起大拇指：“不错，都快赶上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了。”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跟大师傅比，看差的太远了。”许泱泱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在我心里，你的手艺最好。”程聿安说的是真心话。
他从许泱泱的饭菜里，能吃出家的味道。
许泱泱被哄的心花怒放。
“对了，还没跟你说。这几天我都不用去办公室了。农场最近也没啥事儿。我打算去山里摘点栗子。”许泱泱可没忘记要给程英红送板栗的事儿。
杏脯她做好封着，放在菜窖里。
幸好现在天气转凉，不然她都没地方储存这个东西。
程聿安蹙眉：“山上太危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又不是我一个人，我表姐也和我一起去。”许泱泱努力说服程聿安，“再说，马上要过年了，我们总不能光拿姐姐的东西，自己这边一毛不拔吧？”
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不至于，我姐姐不在乎这个。”
程聿安完全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姐姐的好。
许泱泱嘴角微微一抽：“送吧。”
“不送。”程聿安舍不得许泱泱辛苦，直接拒绝，“她吃这个东西也没啥用，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