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疯，小点声！”
王志国脸色很难看，低声怒斥李慧娟。
“我凭啥小点声？你跟你那个爸一个德行。你们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爸喜欢搞破鞋，跟别的老娘们搞，有了孩子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偷偷摸摸地对人家好。你还不如你爹，你有贼心没贼胆！”
李慧娟口不择言地骂。
王志国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阴沉地盯着李慧娟，警告她：“当着孩子的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李慧娟红着眼睛，冷笑着质问：“我哪里胡说八道了？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你回去问问，咱们大队里的人谁不知道？就连小孩子都知道。你以为你儿子不知道吗？铁刚，你说，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铁刚是李慧娟和王志国的大儿子。
他低着头没说话。
他不说，李慧娟就替他说：“你知道为啥你儿子不爱上学？为啥不愿意跟大队里的孩子玩？为什么我那么想随军，每封信必问你能不能随军？是我想来吗？不是，是我想带着孩子们换个地方。不想让我的儿子因为那个老不羞被其他孩子嘲笑。”
李慧娟抬手抹掉眼泪，对上王志国几乎要吃掉她的眼神，什么都不管了。
大不了就离婚。
她可以带着孩子们回老家，再也不想委曲求全了。
憋了那么多年的话，她也不想忍着，只想说个痛快。
“你一个大老爷们，家里的活一点都不干。从来不知道搭把手。你上班，我难道没在农场里干活吗？我干了一上午活回来，进门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做饭。只不过是摘菜的工夫，你就进门了，质问我为啥还没做好饭。我也想早早把饭做好，你们回来就能吃上。可我要去赚工分！你那点破钱，每个月给你妈寄回去二十五，剩下的那点钱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你埋怨我做饭晚，可我只想让我儿子吃点肉，顿顿能有点荤腥。”
铁刚起身进屋，搬了一个桌子出来，放在旁边的干净的地上。
然后回到原本的饭桌前，把饭菜都端走了。
另外俩孩子也有样学样。
大哥干啥，他们就干啥。
铁刚走到李慧娟面前，说：“妈，先吃饭，有啥话吃晚饭再说。”
“没了。”
李慧娟骂完了，心里痛快了。
儿子们都向着她，她之前受得那点委屈，根本就不是事儿。
她不嫉妒许泱泱吗？
嫉妒。
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男人贴心，又会疼人呢？
王志国想发脾气，可是孩子们根本不看他，还主动帮李慧娟夹菜。
全家人把他排除在外。
这一认知让王志国想发火。
李慧娟看到他的神情，眼底带着戒备，还隐隐地把孩子们挡在身后。
王志国气的扔下筷子就走了。
铁刚等他爸走了之后，跟他妈说：“妈，你别怕，我会给你养老的。”
“妈知道，快吃饭吧。”
李慧娟抱着碗筷，半天没吃进去一粒米。
有这么懂事儿的三个孩子，她这辈子值了，算是没白活。
隔壁院子里，许泱泱瞠目结舌。
她神情错愕地偷瞄了一眼程聿安，又快速低下头。
真是太尴尬了。
程聿安好似啥也没听见，低头继续吃饭。
“明儿开始我就不回来住了。你在家害怕，就先去大姨家住几天。”程聿安担心她害怕，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许泱泱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眼底的茫然都遮不住。
“你明儿就不回来了？”
“嗯，至少半个月不回来。”程聿安他们这次训练很严格，他们必须为后面的军演做准备。
“哦。”
许泱泱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吃饭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程聿安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发现。
程聿安收拾碗筷，顺便洗了。
然后在锅里放上热水，让许泱泱洗澡。
许泱泱在里面洗，程聿安在院子里洗。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只听到院子里有泼水声。
许泱泱洗完进屋，程聿安进来，帮她把水泼完才进屋。
天气很热。
许泱泱没上炕，而是坐在炕沿边上，腿上放着毛线。
“要缠起来？”
程聿安问。
许泱泱点头：“这些毛线是大姐送来的，我寻思着给你织一件毛衣。”
“我用不着，过冬的衣服部队会发，你就织你自己的就行。”程聿安除了许泱泱给做的那两套睡衣之外，再就是两套以前的衣服。
平时里就穿着军装。
“你总有休息的时候。”许泱泱只想给他织件毛衣。
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别的女同学都给自己喜欢的人织围巾，唯独她没有织围巾的对象。
她就给她妈和她大姨一人织了一条。
程聿安盯着小姑娘，房间里的空气，忽然稀薄起来。
许泱泱没抬头，也能察觉到他的视线。
她有点不自在。
忽然，他凑近她。
许泱泱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手，才发现他靠得真的太近了。她再抬一点点头，就能碰见他的唇。
他强势逼近，扣着她的腰，把人扣在怀里。
“别激动。”
程聿安想到小姑娘的病，不敢做什么，甚至就连牵手都不敢。此时，他远比许泱泱还紧张。他担心她太激动，导致呼吸过快，从而发病。
她不激动。
好吧！
她是有点激动，但是远远没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再说……
她也没有那么脆弱。
“你是不是后悔了？”许泱泱语气里带着迟疑。
程聿安眼底闪过惊愕，随即恍然大悟。
他有点心疼她。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她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乖。特别是结婚之后，生活中不能说小心翼翼，还特别勤快。
如今又努力工作，像是在像自己证明什么。
有些话，他说过了，她不信。
那他就用做的。
他缓缓低头……
许泱泱意识到什么，轻轻地闭上眼。
“笨蛋，呼吸。”
低沉的嗓音有点哑。
程聿安凝视着满脸娇羞的小姑娘，眸子又暗了暗，当场差点失控。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起身打算出去。
忽然，手腕被人拉住。
背后传来小姑娘倔强又不安的声音：“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
程聿安差点失控。
他强忍着才没回头，哑着嗓子说：“你身体还没好，其他的事情往后拖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