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始终挂着笑，或者说，大部分佛门有身份的人都是这般面相。
除非是护法金刚，罗汉之流，会面带怒容，一般都是慈眉善目的。
这倒不是说他们真的爱笑，始终心情很好，神也好，佛也罢，他们的模样都是由人定义的。
众生所向之处，便是佛门，众生所盼之人，便是佛像。
至少现在如来的心情就谈不上多好。
西行轮回八十次之多，又暗合大千世界变幻莫测之意，总不会是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
可有时候变化太大，也并非好事。
虽然如来早早就在关注这一世的孙悟空，但他真正与他打交道，还是将他压在五行山下那一次。
当时他倒也没骗这猴子，那个迷一样的和他一同伴生的女子，即便是魂飞魄散，也不会消失于此世。
不仅仅是他所说的理由那么简单，二者修为都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又同为石精，只要有山石所在之处，自然有复生的那一天。
更为重要的是，早些时候，见到这一世前所未有的出现了两位疑似孙悟空之人，当时就连忙推演未来而得出的一件事实。
由于一切都在“顺应”某种合理性，九九八十一难对应九九八十一次轮回，而这块天生地长的神石诞生一对男女，也契合了某种隐喻。
那便是大道，阴阳之意，始终如一。
也就是说，其实无论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真的身死，只要另一个还存在，那么死去的那个总会凝聚肉身再次复活。
除非二者同时死亡，要不然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存在能威胁到他们的事情。
即便事实如此，如来也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当时也没有作为说服孙悟空的理由告诉他。
毕竟算是他的命门，致死的弱点，怎么可能告诉当事人。
但他也没有告诉其他谋划西行的人，毕竟这件事上可大有文章。
但凡是有心人利用这一点，都有可能成为不可控因素。
最少，也要等西行结束之时才能公之于众。
在这之后，倒是一路按照预想的路线发展，可自那猴子从五行山下出来后，一切都在并不安稳的平稳前进着。
先不提本该成为唐玄奘弟子的孙悟空，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师兄这件事，最起码他们算是有了联系，而且天道也并未表现出什么。
光说西行本该是五个成员，却变成如今九个人这般规模，这件事就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过这件事也不算出乎意料，毕竟最开始孑然一身的孙悟空都变成了两个，西行人数本就不可能按照往世来。
可让如来疑惑的是，孙悟空修为受创，另一个孙悟白实力还不如他，其余两个也就和孙悟白差不多。
其余人也都是普通人，这支队伍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关键是无论多么困难的劫难，他们似乎都没有求助任何人，全靠自己度过。
是的，如来早就知道这件事和玉帝没关系，这老小子还不至于独吞西行的好处。
但知道的越多，他更是感到疑惑。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一次没有求助过，虽然绝大多数都不算是起到决定因素的帮助，除此以外……
真正帮到过取经人的，也就是观世音了。
如来意识到，这其中多半有谁在暗中影响这次西行，哪怕看起来它很顺利。
玉帝那边还在预谋替换孙悟空的事情，如来并不想管，这件事得等到了那时候才能做决定。
如果天道默许……
换了孙悟空倒也不是问题，如果天意难违，最多也就是玉帝的小聪明化为乌有罢了，他并没有损失。
百思不得其解，反正目前看来一切顺利，他也不是能时时刻刻关注西行的人，此事便暂且揭下不提吧。
……
白启来到了兜率宫，他知道如来有意试探，要不然也不会用同一个理由打发对方。
他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倒也思考过他该如何继续接下来的西行。
说实在，按照他现在发现的窍门，也就是利用对西行的了解，快速度过劫难也没问题。
但显然这件事牵扯的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观音，太上老君，甚至自己的师父，他们似乎都在谋划同一件事，这是他想出来的一种可能性。
观音受到师父的委托，前来帮助他，这是已知的。
而先前他看到观音来拜访太上老君，说不定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互通有无，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是一样的。
当然，白启没兴趣思考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拯救这个世界也好，为自己谋利也罢。
至少目前来说，他们对自己没有威胁，还需要自己配合就够了。
“你这猴儿，不由分说踹开我的大门，又站在门前发呆，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太上老君不满的声音将白启的思绪唤回，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忙走进门，顺带帮忙关上。
“这不是，遇到了老君您的坐骑，就那个青牛精，只长了一只角那个。
他拿着你的金刚镯，我认识这东西啊，立刻联想到你了，但在这之前，我已经不小心把它打死了。”
白启张口就来，太上老君静静地看着，问了声：“还能继续编吗？”
“嘿，果然瞒不过老君你，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的坐骑，我来给你赔个不是。”
“哼，真要赔，你也赔不起。”老君冷哼一声，“你放心吧，他和我这两个童子情况差不多。”
白启顺着老君的视线看去，装束的颜色大概能猜到是金角银角两位丹童。
“他们的本尊其实从未下去凡间，不过是驱了一道分神，下界化身为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真要说，那两个家伙还在底下呢！”
白启琢磨了一下，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还以为这两个已经被抓回来了，没想到原来下面那两个才是假的。
“你也别觉得奇怪，我算是顺着其余人的做法，占了个便宜，毕竟现在这满天神佛，说是对西行上心。
实际上一个个的全都靠分神参与西行，本体全都相安无事待在上界呢。”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那我不打扰，我先走了啊！”
“且慢。”
白启一哆嗦，怎么总觉得这句话有点“道友请留步”的既视感。
听了这句话回头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啊。
“还有什么事吗？”
白启僵硬转头，扯出个不自然的微笑来。
总不能觉得我没用了，准备卸磨杀驴了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太上老君的话却让他有点意想不到了。
“你知道自己的修为只差临门一脚就要突破了吗？今日赶巧，不如我替你护法，帮你突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