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宫殿墙壁映着朦胧月光。
宁无霜刚在静室坐稳,就再次听到隔壁传来细碎的呜咽声。
她指尖的茶杯瞬间结出冰花,耳力却不受控制地穿透隔音禁制。
因为刚刚的声音,是清禾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颤音。
“清禾?”她皱眉起身,尚未起身,便听见陆云低低的哄劝:“疼了就咬我,别忍着。”
呜咽声陡然变调,混着气音的娇嗔:“都怪你……非要用这种……知识!”
“知识?”
宁无霜浑身僵住,差点踩到自己的脚。
她突然想起,白天沈清禾说的“隔音材质”,此刻只觉得这墙壁薄如蝉翼,将那些细碎的动静漏得干干净净。
耳尖烧得几乎能融化玄冰,她猛地转身,将烛火扑灭。
黑暗中,呜咽声忽而轻忽而重,间或夹杂陆云的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在我那里,是谁说要拿下我的……”
“住~口~”沈清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被一声闷哼打断。
宁无霜踉跄着扶住墙壁,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带沈清禾看冰莲时,那丫头抱着她胳膊说“师尊的模样,比冰莲还好看”的样子。
“真是造孽啊……”她喃喃自语,指尖凝出一道隔音结界,却在触及隔壁墙壁时又猛地收回。
身为师尊,如何能偷听弟子……私事?可那断断续续的哭声里,分明带着她熟悉的委屈腔调!
宁无霜瞬间想了很多,想起了当年沈清禾被魔兽抓伤时,也是这样忍着不哭,直到看见她才掉眼泪。
“陆云!”她终于忍无可忍,扬手将一道冰棱钉在两人屋顶。
“你若再敢让清禾掉眼泪,本尊明日,便送你去瑶池底喂玄龟!”
屋内动静骤然消失。
片刻后,沈清禾带着鼻音的埋怨传来:“都怪你……师尊肯定以为你在欺负我……”
陆云的笑声混着布料摩擦声:“不对不对,明明是你在欺负我才对啊!”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闷响打断,想来是被枕头捂住了嘴。
宁无霜听后,咬碎银牙,转身大步走向庭院。
他们……他们竟然是在!陆云没有欺负自己的徒弟,而是……!!!
夜风吹过她发烫的脸颊,却吹不散心底的荒唐感。
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要为弟子的()之事操心?
抬头望着漫天星斗,她忽然想起自己百年未动的道心,此刻竟比后山的水泉还要凌乱。
“罢了罢了……只要不是我徒弟受委屈就行了!”宁无霜叹气。
但她的话音未落,隔壁又传来压抑的轻笑。
宁无霜猛地捏碎手中冰晶,在漫天碎雪中愤愤闭目。
她发誓,待天一亮,定要让陆云知道,瑶池圣地的“岳()大人”,绝非是好相与的!
想到这里,宁无霜在庭院中盘膝而坐,指尖掐着清心诀,却见道袍下摆被夜风掀起时,露出的脚踝竟泛起可疑的薄红。
她猛地将素手拂过足面,却惊觉掌心温度比往日高了许多,分明是方才偷听时,血液全往……涌的后遗症。
“不过,不过是些凡俗之事……”她闭着眼喃喃自语,试图用《瑶池冰心经》镇压躁动的灵台。
可刚入静,沈清禾那声带哭腔的“住口”又在耳边炸开,混着陆云低哑的笑,搅得她道心泛起层层涟漪。
指尖的法诀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效果,两只手纠缠在了一起。
“你们简直是放肆!”宁无霜挥手震飞院子里的流萤,却不慎震碎了石桌上的灯。
蓝幽幽的灯油渗进青石砖,映出她发烫的脸颊。
她忽然想起,自己五百年前第一次见到情爱话本时,也是这般坐立难安,最后一个没忍住,将整座藏书阁冻成了冰窟。
如今身为大乘修士,竟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一定是那小子的幻术!”她猛地睁眼,回到静室,袖中飞出九道符纸贴在静室墙壁上。
“待明日天亮,定要好好检查他……”话音未落,隔壁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紧接着是沈清禾的惊呼:“你……你撕坏我衣裳了!”
宁无霜瞬间浑身僵硬。
她慌忙运转灵力想要修复……道心,却见丹田处竟有一丝温热翻涌,那是她修炼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春日融雪时冰层下的溪水,咕嘟咕嘟冒着凉丝丝的痒。
难以言说的痒!
“清禾小时候明明那么的可爱,东西坏了都要哭半日,怎么现在……”
她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尾。
“如今竟然肯让男人撕衣裳……”这个念头刚起,便惊得她站起身来。
这静室,竟然是越坐越热!
想了想,宁无霜再一次离开静室。
望着月亮发了会儿呆,随后她猛地甩头,却甩不掉隔壁传来的压抑笑声。
“罢了!”她跺了跺脚,冰晶自足底蔓延至头顶,将自己包裹成剔透的琉璃盒。
“待天一亮,便带清禾去泡净尘泉,洗净她身上那小子的浊气!”
只是在盒子里待着待着,宁无霜便却觉得浑身发烫,冰晶似乎都要被她给融化。
“陆云!你、你轻些……”
“这不是娘子太可爱了!”
“夫君~”
“娘子~”
“唉。”宁无霜长叹一声,索性坐在地上,开始摆烂。
只是摆着摆着,她的小足像是不听话一般,离着两人的房间越来越近……
翌日清晨。
宁无霜裹着厚厚的貂裘端坐在主殿,手中茶盏冒着袅袅热气,可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却在微微发颤。
她本就是冰系修仙者,根本就不惧寒冷,可不知为何,今日的她,却将自己给裹了起来。
“这真是……”
昨夜将自己冻在冰晶中,都未能冷却的燥热,此刻又顺着后颈爬了上来。
“师尊!”沈清禾的声音清脆如银铃,粉衣翩跹地跨进殿门。
她鬓边还沾着几片沐浴后的花瓣,眼尾泛着未褪的绯色,嘴角却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陆云慢悠悠跟在身后,发带随意束着,衣摆处还留着几道不甚规整的撕裂痕迹。
宁无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