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把你这里最好的酒拿出来我尝尝。”
乞丐喝酒不是什么怪事。
乞丐买酒，也还能说得过去。
但这乞丐要买最好的酒，属实是让人开了眼。
店掌柜闻言本来高高兴兴的还以为来了大买卖。
哪知一抬头，却看见说话的人是个乞丐。
于是他的眉头立马挤在了一起。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店掌柜语气颇为不快。
此话一出，几个伙计立马就围了过来。
将乞丐打扮的孙照夜挡住。
孙照夜佝偻的身子微微一挺。
问道：“乞丐不能喝酒？还是乞丐不能买酒？”
店掌柜摇头道：“都不是，但是你开口就要试最贵的酒，让我很是为难。”
“怎么个为难法？”孙照夜不解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寸土寸金的京城？你可知最贵的酒，在这乱世当中，能买几条人命？”店掌柜反问道。
“嚯，你这人说话还挺江湖。”
说完。
孙照夜忽然拍了一枚银锭放在旁边桌上。
围着他的几个伙计眼睛立马一亮，脸上的严肃转瞬变成了微笑。
只不过店掌柜明显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不疾不徐道：“你这锭银子，可以买二两我这里最好的酒。”
“不能先尝一口？”孙照夜蹙眉道。
店掌柜摇头：“当然不能。”
“那若是买回去，酒的味道我喝不惯怎么办？”孙照夜问道。
店掌柜微微一笑：“那是你的问题，不是酒的问题。”
说完，店掌柜轻轻一颔首。
几名活伙计会意，脸上的微笑，转瞬又变成了严肃的警告。
“啧啧啧，你这店从外面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还是个黑店，属实有点吓人。”
孙照夜咂了咂嘴。
在几名伙计明显出现动手的趋势之时。
他忽地又摸了一锭金元宝摆在桌上。
然后面无表情道：“能不能尝？”
几名伙计被那金元宝晃得眼睛生疼，齐齐侧目望向店掌柜。
店掌柜眉头微挑，还没来得及回答。
孙照夜又摸出了第二锭金元宝。
“能不能尝？”
这次他稍微拔高了音量。
店掌柜的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生意人该有的谄媚。
在孙照夜拿出不知道第几锭金元宝时。
店掌柜点头哈腰走到近前。
满腔热情道：“客官，您要多少？”
“有多少我要多少，但是如果酒的味道我喝不惯，我不会付你哪怕一文钱！”孙照夜正色道。
店掌柜一本正经道：“诶，酒不好喝，那绝对是酒的问题，我怎么可能还会收客官的钱呢？”
说着。
他满脸谄媚的用袖子把旁边的椅子擦干净。
“来，客官您先休息，我马上让人把酒给您抬出来。”
孙照夜不语。
坐下后老神在在翘个二郎腿，目光投向了店外，并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店掌柜端茶递水，比伺候自己亲爹还要热情。
见孙照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怎么搭理自己。
便开口问道：“客官，可是有什么顾虑？”
一个乞丐身上有这么多钱，在店掌柜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假乞丐，更加蹊跷。
店掌柜自然而然认为，孙照夜这钱，来路不明。
孙照夜没有搭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店掌柜并没有觉着尴尬。
而是善解人意道：“客官，您来了我这小店，尽管放一百个心，那买酒的钱，不管什么来头，就是你的钱，是你的钱，自然也是我的钱，没有人能从你我手上，把这钱给抢走！”
孙照夜不耐烦的瞥了店掌柜一眼，示意对方不要多话。
可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转而问道：“听你刚才的口气，你在京城似乎有点势力？”
店掌柜嘴上谦虚，却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
“不才，现如今京城道上最厉害的大哥，是我以前的小弟，您要是有需要，杀个把人沉入湖底什么的，轻轻松松。”
孙照夜不屑的笑了笑：“杀人我可比你擅长多了，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属于是班门弄斧。”
店掌柜一开始还有些不服。
但某一个瞬间，他突然从孙照夜满是泥巴的脸上，看见了一丝癫狂。
这让他想起了前些日子，京城某条巷子里的那起命案。
凑巧的是，当时他在场，亲眼看见凶手大摇大摆的离开。
更凑巧的是，躺在巷子里一命呜呼的那个人，他还挺熟悉。
店掌柜越看孙照夜那邪门的笑容，越觉着像那天那个凶手。
于是，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怎么突然间这副表情？我有那么吓人？”孙照夜奇怪道。
店掌柜先是抹一把额上的汗水。
然后小心翼翼道：“客官，半个多月之前，您是不是在一条巷子里，用钝器杀了一个人？”
孙照夜闻言摇了摇头。
然后伸手从桌面上取了最大的两锭金元宝。
就在店掌柜一脸茫然搞不懂对方什么意思的时候。
孙照夜咧嘴邪笑道：“凶器并非钝器，而是这两枚金元宝。”
“啊？”
店掌柜张大了嘴巴。
他仍记得那天六扇门捕快放走凶手时，那满脸紧张和庆幸的样子。
当时他便知道，不是捕快们不想抓住凶手，而是根本就抓不住。
愣了片刻。
店掌柜面上突然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客官，您把钱收好...”
“什么意思？”孙照夜拧眉道。
店掌柜将桌上的元宝推至孙照夜面前。
然后有些结巴道：“酒...酒就当是我请您喝的...”
孙照夜上下打量对方。
可随即又将钱物推回店掌柜面前。
“酒水可以不要钱，但是托人办事，不可能让人白辛苦不是？”
店掌柜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反而忧心忡忡道：“不知客官想让我办什么事？”
孙照夜直白道：“帮我打听一个叫陆天明的人，我需要知道他的过去，越详细越好，你最好能用纸笔记下来，等我酒喝完了再来你这里的时候，交给我。”
“陆天明？”
店掌柜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要说最近两年江湖上最火的人物，那只能是横空出世的陆天明了。
而这店掌柜显然在道上混过，所以此刻表现出了一百个不愿意。
“怎么了？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孙照夜沉声道。
店掌柜疯狂擦汗。
“客官，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不敢啊，据说，那家伙认识皇上，这要是被他知道我在查他，只怕是整个楚国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