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要去？”苏芷染问。
“那是当然！”顾少辰语气肯定，“本殿下不去，谁去？”
苏芷染道：“难道，军中就没人能够代替殿下去了吗？”
顾少辰道：“没有，任何人，都有失败的可能，唯本殿下去，有九成九的把握能让他们上钩！”
苏芷染道：“何以见得？”
顾少辰道：“宣国公这一路北上，几乎没有遭遇什么失利，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非常谨慎的，但，本殿下是第一个亲临前线的皇子，他们要是看见了本殿下，肯定会有将本殿下擒拿的想法，而且，也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加上他们此刻的自信，哪怕觉得前方有陷阱，也不会害怕。”
“要知道，一支连连大捷、自信心爆炸的军队，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害怕的？”
“有陷阱？那就用绝对实力踏将过去！”
“为了抓本殿下，他们肯定无所畏惧！”
“但，换是别人，他们就要考虑值不值得这个问题了。”
“即使觉得能赢，但觉得不值，也不愿付诸行动，免得付出不必要的牺牲。”
“要是觉得值，哪怕付出一些牺牲，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在他们没有尝到败绩之前，我想，只要我愿当这个诱饵，他们有九成九上钩的可能。”
“要是不上钩，那就当是本殿下错判。至于后果，则由本殿下一人来承担！”
此外，他还跟苏芷染分析了一堆细枝末节的东西。
分析得头头是道。
内里的逻辑相互自洽！
听着他说的，苏芷染道：“九殿下，没想到，你的智慧，与你平时展现出来的，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顾少辰笑问：“如何不太一样？”
苏芷染看着他：“殿下是个聪明之人，应该能够明白奴才的意思。”
顾少辰将石头上的舆图卷了起来，拿在手中，道：“我的智慧，只展示给陆督主看，至于别人，是没资格看的。”
苏芷染：“？？？”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了丘陵。
苏芷染在原地杵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之后，才跟了上去。
回到营地，他开始做着接下来的部署，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布置跟一堆将军说了，然后道：“这个方案，是陆督主提出来的，本殿下觉得不错，就采纳了。”
在旁边的苏芷染：“？？？”
什么时候，这个方案，成自己说的了？
有人问：“那这个引诱之人，由谁去？”
顾少辰道：“陆督主说了，由本殿下去，最合适。换是本殿下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法将敌人引诱至我们的圈套里。”
然后，还解释了原因。
苏芷染：“……”
殿下，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扔，好不？
一众将军目光朝苏芷染看来。
一名将军不满道：“陆督主，这么危险的事，你竟然提议让九殿下去，你就不考虑后果的吗？”
不等苏芷染开口，顾少辰道：“这事，是有点危险，但，陆督主会随着本殿下一块去，就陆督主的本事，你们还怕他保护不了本殿下吗？”
见那个将军还想说什么，他当即打断：“好了，此事就这么办！本殿下是主帅，你们都得听本殿下的！谁敢反对，本殿下就砍谁的脑袋！”
众人：“……”
瞬间，没人吭声了。
无不在心中腹诽：殿下也太乱来了吧？
果然，传闻之中说的没错，这个九殿下，就是个有勇无谋的。
不过，有陆岚洪“背锅”，他们也不担心，到时候，真出了事，让陆岚洪“背锅”就行。
反正，这个九殿下，也不是什么受宠的皇子，爱作死就让他作死好了，反正，该阻止的他们也都阻止了，只是没阻止住罢了。
不少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那个智囊团，本来也想反对的，但，对上陆岚洪，他们就怂了。
陆岚洪只是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就感觉背后一阵嗖嗖嗖的发凉。
算了算了，陆督主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晚上。
苏芷染与顾少辰同待一个营帐里。
她本来想在外面守的，顾少辰说，外面有人在守，她就没必要守着了，让她进来，她也就只好乖乖地进来了。
腊月的气候，又是北方，挺冷的。
营帐里，烧着个炭炉，顾少辰让她过来一块烤火。
苏芷染拒绝了，而是站在一边，道：“奴才站在这里就行。”
顾少辰看了看她，道：“来到外面，还要打仗，未来的苦日子漫长着呢，既然是本殿下让你跟来的，就不能亏待了你。来吧，烤烤火，对身子好，你要是身子出了问题，之后怎么帮本殿下？”
苏芷染道：“奴才身子结实着呢，区区这点寒冷，无碍的。”
顾少辰瞥着她那瘦小的身子看，道：“就你那瘦弱的身板，还结实？陆督主，你是不是病了？本殿下听闻，你以前没这么瘦的？怎么后来越来越瘦了？”
就“他”那身形，都和姑娘没什么差别了。
苏芷染道：“以前病过一场，就这样了，殿下无需担忧，奴才无事。”
顾少辰起身，将炭炉挪到了她站着的地方前面，道：“你不来炭炉这里坐，那就让炭炉来找你吧。”
炭炉一靠近，苏芷染就感觉暖和了不少。
她下意识地后退，道：“殿下，不可！”
顾少辰也将炭炉跟着她后退的步伐挪动，道：“炭炉想跟你，你躲不了。”
苏芷染：“……”
这九皇子，怎么那么能整活？
最后，她只能妥协了。
不妥协的话，九皇子估计要拿着炭炉到处追着她了。
见她终于肯接受坐在炭炉边烤火了，顾少辰笑了笑。
“这才像话。”顾少辰道，“我是主帅，你就该听我的。”
其实，在外面的时候，苏芷染也觉得挺寒冷的。
毕竟，她不是真的陆岚洪啊！
活了一辈子，她也是第一次出澜京，来外面这种地方。
这种条件的艰苦，也是她之前没品尝过的。
就比如，想洗个澡，都不容易。
出来至今，她都没洗过澡，也没换过衣服。
当然，身边的人，几乎也都差不多。
毕竟，这是军队！
是去打仗的！
没有脏到一定程度，是不会洗澡的。
何况，天气还那么寒冷。
苏芷染庆幸，自己一直有在练习武艺，锻炼身体，故而身体还算健康，没那么容易感染风寒。
出来这么一段日子，她也在逐渐适应着外部的这个恶劣环境。
“九殿下。”
烤着炭火，苏芷染忽然开口。
顾少辰搓了搓手，抬头看她。
苏芷染语气认真地道：“你明明不需要奴才的保护，为何，还要让奴才跟来？而且，唯有在奴才面前，没有掩饰你的智慧？”
顾少辰微微一笑，没有明说，半遮半掩地道：“陆督主那么聪明，本殿下想，陆督主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苏芷染眼睛眨了眨，看着他，沉声道：“难不成殿下也想参与夺嫡，然后，让奴才上殿下的船，支持你？”
见他没有回复，苏芷染道：“若真是这样，殿下就不怕，将来，在回去之后，奴才会跟陛下提这个事吗？”
顾少辰微微眯眼，一脸的不以为意，道：“真到那个时候，本殿下想做什么，已经不用担心陛下知道了。”
苏芷染惊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