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人，眉眼如黛，如山间之明月，如盈盈之星光。
此时他已盘上了妇人髻，穿着沉重的命妇装，却不失灵动。
看着镜中的“自己”，莫致远这才发觉，柳如云的样貌放在哪里都是十分出众的存在。
他之前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智？错把明珠蒙尘。
装扮好之后，莫致远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府门处。
此时的柳如云已经到了门口，静静的等着莫致远。
莫致远头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装扮，走起路来有些笨拙，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柳如云下意识去搀扶着莫致远。
柳如云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莫致远却想岔了，心中洋溢着一股暖意。
暗暗想着这些衣服虽然繁重，但能得了柳如云的搀扶，倒也值了。
坐到马车里，莫致远看了一眼柳如云，“今日之事，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到了皇上面前，你不必惊慌，一切都有我。”
柳如云面色从容，没有搭话。
“不知道皇上此次召见到底有何目的？柳文茵是否已经将府中之事全盘告诉了皇上？此行或有风险，皇上或许不会明面上动手却可能会在暗地里使绊子。”
“不管皇上的目的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两人下了马车，只见一个太监站在门口，见到两人下车，连忙走上前来。
“将军可让咱家好等。”
柳如云眉头轻挑，道：“公公是皇上的大太监，不随身照顾皇上的起居，何故到这里来迎接本将军，若是耽误了皇上的事情，本将军可担待不起。”
当初赐婚的圣旨便是这位福公公来传旨，当时的她得了圣旨，高兴的不能自已，还抓了把金瓜子给这位福公公，此时再见面，心境已完全不同了。
听见柳如云的话，福公公连忙道：“这是皇上的意思，现在皇上在太后宫里，咱们直接过去便是。”
柳如云搀扶着莫致远，跟在福公公的身后。
“将军昨夜睡得可安好？”
“自然安好，府中近日无事本将军乐的自在。”
福公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继续问道。
“还未来得及恭喜将军大婚，一日得了两位娇妻，只是今日将军为何带了夫人前来？”
“本将军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妻子，自然要随时带着，不然要带一小妾吗？”
柳如云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不过事实如此。
纵然柳文茵是平妻，但历来宅院里只有一个正妻，平妻再好听也只是个妾。
福公公面色有些难看，“将军此言差矣。阿夫人到底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太后日夜牵挂着，若是能带进宫里来，让太后瞧一眼也是好的。”
“公公说的是。”
柳如云兴致缺缺，也不想再和福公公说话。
福公公也懒得自讨没趣，带着两人来到了太后宫殿里。
太后住在祥和宫，踏进这宫院里，便见两座假山环绕着一个池塘。
在这荷花枯败的时节里，池塘却开满了荷花，煞是好看。
福公公在一旁解释道：“太后喜爱荷花，皇上便吩咐了人在这院里接通了一处温泉，在池塘里的水常年温热，所以荷花的花期也长了些。”
柳如云点头，“皇上有心。
到了大殿之中，便见太后和皇上坐在正殿上讨论些什么，见柳如云和莫致远前来，忙收了话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
“朕就说这份圣旨没错，太后还怨朕乱点鸳鸯谱。”
皇上话落，柳如云拉着莫致远给皇上和太后行礼。
柳如云规规矩矩的跪下，“请陛下，太后安。”
本朝女子礼节复杂，莫致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需行女子之礼。
从无准备的情况下，莫致远只能靠着脑中的印象，僵硬的给太后和皇上见了礼。
太后十分不满，对着柳如云冷哼一声。，“若是将军不舍的管教妻子，便让哀家亲自管教！连个礼都行不好，如何当得起将军正妻？”
莫致远连忙道：“臣妇失仪，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不依不饶，“哼，恕罪？本宫不恕又如何？来人，将柳如云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这般不成体统，如何比的上烟儿！”
几个丫鬟闻言连忙上来想要将莫致远拉下去，此时柳如云一个转身，握住莫致远的手。
“慢着！臣的妻子还是由臣回去亲自教导，不劳太后费心了。”
柳如云语气冷漠，太后闻言，十分生气。
“呵，将军好大的本事，这么说来，本宫还管教不了你的夫人了？”
“好了，母后，您何必和一个丫头这般见识，她不懂规矩，回去让莫致远好好教教便是。”
安抚了太后，皇上转身对着柳如云说，“莫爱卿你也是，下次记得带上烟儿，免得太后总挂念。”
看着皇上假惺惺的样子，柳如云心里冷哼，但皇上到底给他解了围，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上说的是，臣记住了。”
皇上很满意柳如云的态度，笑了笑朝门口走去。
“走吧，朕在偏殿为你们安排了膳食，邻国进贡来的食材，朕也还没尝过，先给你们尝个鲜。”
柳如云弯腰拱手，“臣，多谢皇上款待。”
柳如云说完话莫致远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出了谨慎的神色。
这场宴会怕是鸿门宴。
这皇上不知道藏了什么谋划，经过昨天的事情，两人之间的矛盾几乎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这时候突然设宴，定然不安好心。
莫致远捏了捏柳如云的指尖，无声道“千万要小心。”
柳如云点头表示知晓，随后两人相伴而去。
这场宴会的菜品很丰盛，是邻国特有的食材，据说是在生长在冰雪中的灵鹿，肉质鲜美，加上御膳房的大厨的精心制作，味道可谓称得上是绝佳。
皇上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脸上浮现出一丝贪婪之色。
“眼下快要到了冬季，西北那边食物短缺，又和邻国交界，为了争夺食物，怕是要再起战事，还是得早做准备，这件事将军如何看？”
柳如云对战事不甚了解，这时皇上突然问话，柳如云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西北的战事是无法避免，不过现在我们国家实力强盛，兵强马壮自然不会畏惧作战，皇上不必担心西北的战事。”
皇上却摇了摇头，“将军这时有了喜事，忘了战事？每年冬季西北边境严寒，将士们经常不能适应那边的环境，比起常年在冰雪中度过的铁骑，我们的战力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