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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什么的存在,除了将我们‘公开处刑’外。对我而言,只希望是一场默剧。因为我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不会来的。”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十一月末的期中考,陈子慕并没有参加。他去了省里参加准备前的事项,直接竞赛。其实对于他而言,期中考试并没有多大意义。但对于一直排在第二的某位同学来说,可能会有短期的意义。

这次成绩出得更快,听说不少同学周六周日被喊到了学校,帮忙做些选择题、填空题的答案校对,另帮忙核分数排行榜。大概就是这样的明确分工,就像是流水线作业一般,成绩也出来得才这么快。

相比起关心最后自己考了多少分,我现在也学会了冷静。更想知道的是,几次考试的差距。

所谓:查漏补缺,这也是我在仁中学到的事。

各科考卷一一发回到手里,看了一个又一个成绩。最后总成绩单和排名出来时,真正去看的人其实不多了。或者大家也只是过一眼,并未太放在心上。

我的排名是林佳佳告诉我的,390名。说不上有太大的进步,但也小有进步。数学成绩算是赶上来了,我想可能与陈子慕这一周传授的方法有关。

虽然他是说回来后教我,可走前却给我留了详细的笔记。要承认,比周芸的讲课,要好得多。

洋洋洒洒地说完一番勉励的话后,老方切入了正题。

“周五呢,我们要安排家长会,大家都提前和家里说一声。当然,家里来一位就可以了,不需要太隆重。”

他的话音刚落,班上就传来了齐齐的叹气声和哀怨声。

说实在,谁愿意让父母过来看这大型修罗场。但对我而言,他们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时间来参加。

“虽然成绩不算难看,但我爸看到估计还是会发心脏病。”林佳佳没有心思吃饭,“我爸那位英语老师,看到我这120分,怀疑都要打120了。”

我笑笑:“把你爸说的那么可怕。”

林佳佳大口咽下一块肉:“予兮,你爸妈会管你吗?我就老烦他们管着我,特别是我妈,唠叨起来那叫一个可怕。上至我的人生理想,下至我的房间整理,她都要管……”

她说的每一句话,多少都有些是我的期望。

这些在小学时候还能拥有的,现在已经成为了奢望。

不过其实,梁美盈本来就不怎么会管我。相比下,孟行义做得会更多些。

“予兮?”

我有些走神,在林佳佳的再次呼唤中回了过来,我想了想,笑着道:“他们都在外地,大概很忙。”

林佳佳并没有追问,却是羡慕地看着我:“那他们是不能来参加家长会了吗?”

“可能吧。”我赶紧换了个话题,“我们一会儿去新华书店吧,上次你推荐的杂志还挺好看的。”

但不管如何,开家长会这件事,我还是跟孟行义说了。

他显得有些为难,说实在,其实我对家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做些买卖,可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他说有些忙,便挂了电话。

说不上来,其实是有些失落的。本来想联系梁美盈,但在我行动前,孟行义的电话回了过来。

“兮兮,我刚问过你妈妈,她回不来。这样吧,我到时候看看,想个办法回来。”

很奇怪,他们两个明明已经离婚了,反而在这种状态下,谈及彼此却更熟悉一些。来不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只是我也不愿意同老方解释。说到底,是我心里还有些莫名的自卑感,不想让自己的家庭曝光。

“嗯,没事。”

我们之间的对话,基本都只停于此。

周六的最后一堂课是老方的,五点钟后就是家长会。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但外面早已人声鼎沸。不少家长们在门外徘徊,也有透过窗户向里面张望的。

林佳佳似乎看到了谁,探着头晃了晃示意。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一个相貌极为相似的中年女子。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林佳佳的母亲。

我忽然变得有些敏感,低落的情绪逐渐蔓延。

人生中第一次发现,家长会是这么讨厌的存在。从前南溪三中是没有家长会的,不过想想应该很多事情都是舅舅直接处理了。

但其实,家长会也是很棘手的存在。

高中的家长会,就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成绩”。似乎到了这个年纪,家长们关心的也只有这个了。

当然,如果还有的话,应该是“早恋”。

老方显然也已经受不了大家每隔几秒就看窗户,匆匆讲解完后,就收起了本子。“各位同学,一会儿家长会呢,我们先集中讨论,然后会有各科老师分析。”

他说完的时候,铃声刚好响了。

家长们是等不及,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大家都在收拾东西,见到涌进来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型认亲现场。很快,就纷纷找准了位置。

林佳佳的母亲面色和蔼,过来就抚了抚她的脸,然后才问道:“怎么样?考几分?第几名?哪个是班主任?”

果然如林佳佳所说,她妈妈是个“爱唠叨”的人。可就是这种“唠叨”,听在心里却很温暖。

“妈,这就是我同桌,也是我的好朋友,予兮,孟予兮。”林佳佳乐此不疲地开始向她妈妈介绍我。

我跟着起身,微微鞠躬:“阿姨,您好,我是孟予兮。”

林佳佳妈妈温柔笑笑:“你好,你好,我们佳佳是不是很聒噪?”

“妈——”

不等我回复,林佳佳的面子已经挂不住了,急忙拦住了她继续说下去。

我摇了摇头:“没有,佳佳待我很好。”

林佳佳妈妈点点头:“也就这优点了。对了,予兮,你妈妈呢?有没有机会交流一下,听佳佳说,你成绩好,还想知道怎么培养出来的……”

我看了看外面,并没有看到孟行义。就在我迟疑时,一个并不让我期待的身影出现了。

李静站在门外,冲我挥了挥手,随后慢慢走了过来。

“兮兮。”

我有些发愣,没想到,孟行义给我来了这么一个“惊喜”。好歹也提前跟我说一声,可这一刻,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

喊“妈”?我喊不出口。

喊“阿姨”?又有些奇怪。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或许,就让他们当我是个没有礼貌的孩子吧。

李静是个很简朴的人,但今天穿得却有些时尚。但也不能说时尚,一身西装风格显得魅力很多。说实在,她是比梁美盈要适合孟行义。

“您好。”她过来就和林佳佳妈妈打了招呼,但多少仍有些拘谨。

寒暄过后,她看向我,眼里满是柔和。

她很聪明,并未特别去介绍自己。只是在交谈中,会让人都自觉代入是我母亲的这个角色。

按照规矩,是老方和家长们的座谈时间,我们全都在外面待了一会儿,隔着玻璃看家长们坐着,仿若有一种被看的感觉。

“予兮,你妈妈好有气质。”林佳佳拉着我,不由感慨了一句。

妈妈……这词语会有些烫嘴。

李静是想成为我母亲,可终究,她能成为孟行义的妻子,也不能是我母亲。

“林佳佳,你跟你妈简直一模一样啊。”王浩川凑过来,带着调侃的语气道。“不过,孟予兮,你和你妈就不怎么像了。”

“呸。”林佳佳啐了他一口,又看了看教室,“予兮就不能随她爸爸吗?就你嘴碎,我看你跟你爸也不怎么像……”

王浩川干笑两声:“因为……我随我妈……哈哈哈哈哈……”

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听他们说话,只是在这一刻,突然有些羡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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